第195章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这有何难?”赢子游笑道,“胡亥那个笨胚,不是刚被蒙毅抓去廷尉府大狱了吗?赵高作为胡亥的老师,必然是来替他擦屁股的。”

“噫!公子,你居然把赵貂铛比作是厕筹。”

小侍女忍不住插嘴道。

看她那柳眉微蹙的模样,赢子游只觉好玩。

“厕筹怎么了?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三灾八难。今遭这趟,合该是他胡亥、赵高遭灾。”

赢子游一脸坦然。

所谓的厕筹,就是古代人便后用以拭秽的厕纸,不过是用竹片制成的,反正使用的感受多少是有些不太舒坦的。

《南唐书》、《资治通鉴》、《法苑珠林》这些古籍里面,都有过相关的记载。

至于“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三灾八难”,其出处则在张景秀的《二诸葛让权》里,其原文为“咱庄稼人热天谁喝过茶?一天喝几次生水也没见咋着。‘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三灾八难’,何况哑巴牲口!”

家丁这时候又忍不住插了句嘴。

“公子啊,这番话恐怕赵貂铛不会信啊。毕竟公子胡亥刚被蒙毅将军抓走不过几个时辰,这般说来难以令他信服……何不换个说法?”

赢子游的灵魂毕竟是现代人,所以他治下普遍宽松仁厚,对于仆役们多以从宽处理,轻易不处罚人,所以众人才敢在他面前多有表现。

要换做是胡亥府邸,那些下人们就跟两蹄牲口别无二致,动辄打骂甚至鞭笞袭杀,全然没有丁点儿的人权可言。

听完家丁的话,赢子游不由摇头笑了。

“你啊你啊,本公子在不在府邸,自是本公子说了算。轮不得他赵高这种厕筹之流信与不信。”

家丁闻言,不由深表拜服:“公子所言极是,小人这便去打发了赵阉。”

你看!

主子有骨气,下人也会更加自信。

对于赵高的称谓,从赵貂铛一下子降级到了赵阉。

赢子游脸上浮现出笑意来:“这才对嘛,去罢!”

家丁一脸振奋,行礼离开了。

小侍女手脚麻利,替赢子游整理好了衣裳,最后又为他披上狐裘,将狐毫整理柔顺,这才退到一旁。

赢子游满意地点了点头:“手艺见长啊。去,在后门替本公子备好马车。”

“是,公子。”

两位小侍女脆生生应了声,小碎步跑出去了。

话分两头。

赢子游那厢优哉游哉时,赵高这边却是焦头烂额。

虽则砸下重金,总算让门房砸开了门。

但也仅此而已了。

此时,他直挺挺杵在赢子游府邸的前院里,心里七上八下的,颇没底气。

好在他的身后摆着好几口大箱子,里面堆满了各种金银珠宝,以及各种稀罕玩意儿。

在冬日的阳光折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正是因为有这些身外之物,才让赵高的心里,稍稍有了点信心。

但……此时已经等候不短的时间了,为何公子子游却迟迟未有动作呢?

不应该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暖阳也好似困倦了似的,扯来一朵乌云,躲进去休憩了。

乌云降下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宛若柳絮飘飞。

冷风呼啸,萦绕在赵高的身边,不断拉扯着他的罩袍和大氅,将他身体的温度一丝一毫、抽丝剥茧地刮走。

寒风呼啸,冻得他牙关抖索,浑身鸡皮疙瘩乱掉。

抬起头,赵高才猛然惊觉自己肩上的积雪已经足有半只厚。

厚重的大氅,此时也被积雪浸得半湿,全然没了保暖的效果。

赵高努力咽了咽口水,心中暗叹自己这趟还真是个苦差事。

正这时候,前去报信儿的家丁,总算是姗姗来迟了。

“赵貂铛,让您久等了,小人万死!”

家丁对着赵高地拱了拱手,嘴里叫嚷着。

但,不管是做派还是语调,却总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赵高也不敢多想,毕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冻得僵硬的脸上,努力皱起了个笑容。

“不打紧!公子怎么说?何时有空可见咱家?”

“呀,这个嘛……”家丁不由面露难色来。

赵高见状,顿时明白了大半。

他伸手亲昵地拍了拍家丁的肩膀,扫去并不存在的积雪,不着痕迹地将一大袋圜钱塞进了对方的袖管里。

“不打紧,不打紧!公子事物繁忙,咱家自然知道,只是实在事情刻不容缓,所以才不得不恳求公子见上一面。”

家丁将圜钱塞进怀里,一脸为难道。

“赵阉……不是,赵貂铛,实话告诉你吧,你来得太不巧了,我家公子不在。”

赵阉?!

听到这个词汇的一瞬间,赵高原本被懂得煞白的老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但他毕竟老奸巨猾,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知道这地方乃是赢子游的地盘。

尤其,他现在是有求于人。

但凡他敢说句重话,那就不啻于火上浇油了。

为保公子胡亥周全,所以他也不得不忍辱负重一遭了。

咬紧了牙关,赵高强挤着笑,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不碍事!不知道公子子游何时能够回来?咱家在这里等着便是了。”

家丁摇了摇头:“我家公子说了,他出门短则三五日,长则两三年,还真没个准儿数。”

闻言,赵高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给气出个好歹来。

虽然来时,他便已经做好了唾面自干的准备,可没想到……阎王都还没见到,却是小鬼竟然如此难缠!

家丁又道:“这会儿天寒地冻的,赵貂铛继续在院子里站着着实要不得了。”

赵高闻言心中微微一暖,暗道这家丁多少还是有点人情味的,知道领自己进屋暖和暖和。

但紧接着,家丁的话却让他差点没原地暴走。

“赵貂铛还请移步到屋檐下等候吧,一来避风,二来避雪。”

彼汝娘之!

赵高差点忍不住狠狠骂上一句。

但最终,他还是咧嘴干笑了:“不打紧,不打紧!哈哈哈哈!”

又是一袋圜钱掉进了家丁的袖中,“那咱家就先到屋檐下等候吧!只是,咱家这趟确实事出紧急,希望公子忙完之后,务必能够见咱家一面。”

“无论多久,咱家都会等下去的。”

说完,赵高整理了一下衣裳,对着家丁鞠了一躬。

家丁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小人哪儿受得起赵貂铛一拜啊!”

但说归说,他却是一步没有挪开。

“此事,全都拜托了!”

“唉,好吧!赵貂铛请稍后,小人再去一趟!”

家丁一脸为难,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

赵高这才一脸的如释重负。

……

公子子游府邸,后门。

穿着狐裘的赢子游,正准备推开门,那家丁又快步跑了过来。

“公子且慢!”

他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末了,两袋沉甸甸的圜钱被家丁双手呈上。

赢子游伸手掂了掂:“嚯,这老小子倒是舍得下血本啊。”

说完,他冲家丁挥了挥手。

“这钱你自个儿留着买酒吃罢,算本公子赏你的。”

家丁闻言,喜不自胜:“多谢公子赏赐!”

“谢甚,本公子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

赢子游不无恶意地笑道。

“倒是那赵阉,本公子盼着他再多来几趟,倒也省却了本月的例钱。”

说罢,他推开门,踏步走了出去。

家丁见状,麻溜地搬来上马石。

赢子游坐上马车。

马夫一挥马鞭,在空中打了个响。

温驯的驮马迈开四蹄,缓缓拉动了马车。

遥遥看去,马车所行驶的方向,不是别处,正是咸阳宫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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