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装死,也把他给我带回去!」温舒狞笑道。
虎贲军又继续抓人,陈殇这下不装死了,趴在地上大叫:「虎贲军杀人了,虎贲军公报私仇,要将我置于死地,我陈殇不服,我羽林军不服!」
「堵住他的嘴!」温舒恼怒地道。
有人拿了块布堵陈殇的嘴,陈殇嗅到一股臭味,情知不妙,忙嬉皮笑脸:「兄弟别这样,我不喊了,我不嚷嚷了还不行么?」
当然无效,那臭袜子还是塞进了他的嘴巴,噁心得他眼珠都快突出来。
赵和人小,又没怎么出声,反而没有受到这待遇。他也一副极老实的模样,任虎贲军把自己从背后索住,没有丝毫反抗。
这边绑好了人,正要带出去,一直在旁闭目养神的袁逸咳了一声:「温司直。」
「袁观使还有什么吩咐?」温舒斜看着他。
「是这样啊,温司直,我若是你,就在这里审比较好。」
「哦?」
「从这到刺奸司,这一路上辗转,你又带了这么多人,未必能及时到刺奸司啊。」袁逸大有深意地说道。
旁边萧由看了他一眼,仍然是面无表情。
「哼!」温舒懒得理会,哪怕耽搁点时间,他也要将人带到刺奸司去,那里才是由他完全掌控的地方,不象这儿,就算唤人取件刑具,咸阳令署的差役们都能折腾好一会儿拖延个半日。
他们从咸阳令署拖出两辆囚车,将陈殇与赵和都关在囚车之中,由近两百名虎贲军士卒押着出了衙门。
只不过才出不久,温舒就觉得不对了。
人太多。
他猛然惊觉,今日正是上元节,不少人早早上街,就是为了凑夜间金吾不禁观赏花灯的热闹。
咸阳城的上元节是最热闹的夜晚,此后的端午、中秋,都无法与之相比。每年这晚,金吾不禁,上上下下都会以放花灯来庆贺。据说这一习惯,是圣祖二世皇帝时所立,当时圣祖二世皇帝鼓励与民同乐,甚至会微服亲临,观赏游玩。
哪怕此前除夕之变中咸阳城遭了灾,出来观灯的人仍然很多,熙熙攘攘的人群,各大商号、坊闾推出争奇斗妍的花车,将原本宽敞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他们这行人数量多,还有囚车这样的大傢伙,想要在这样的人潮中穿过,确实不是件易事。
不是说不能前进,而是前进的速度实在太慢。
原本都可以走出两里的时间,他们却只推进了半里多点。
哪怕温舒大声喝斥,也无计可施。他分明看到了拥挤来的人群当中,有好些似曾相识的面孔在钻来钻去,想言设法把原本要散开的人群又聚拢来堵住他们,但却拿这些人没办法。
这一刻,温舒心中终于后悔了。
「咦,那不是陈殇吗?」
「好象真是陈殇,啊哈哈哈哈,陈横之,你怎么到囚车里去了?」
好不容易终于驱开百姓,辟出一条路,温舒刚松了口气,可是才拐过一路口,便见迎面来了好几百人。
全部穿着羽林军的服饰。
温舒顿时心中一紧,这些傢伙若是念在与陈殇的袍泽情谊,要抢走陈殇,那也是一个大麻烦。
不过这些人倒没有救陈殇的意思,他们围着囚车指指点点,出言嘲笑陈殇,陈殇在囚车里反唇相讥,双方高骂起来,不象是一伙的,倒象是仇人。
只不过这些人骂陈殇的话……温舒听得心里极是不快。
「陈殇,你是不是又睡了这位官人的女儿,所以被他抓了个现行?」
「呸,睡了这位官人女儿,只会捉去当女婿,哪里会关在囚车里?依我看,应当是睡了这位官人的夫人。」
「胡说八道,这位官人的年纪,夫人只怕都五十了,我看是睡了他的小妾,嗯,这就合理了,以这位官人的年纪,那方面恐怕是有些不支,小妾年少思慕,陈殇这厮又是个如狼似虎的,双方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不对不对,众所周知陈殇这厮胃口非凡,没准这回他就喜欢那五十岁的老妇了呢?」
这连番的话语传入温舒耳中,温舒的法令纹越发深,他额间青筋直跳,心里再度怀念起烈武皇帝之时。
烈武皇帝时,他若奉皇令行事,街上这些人胆敢堵路,他就敢直接杀过去!
「滚开,让他们滚开!」他下令道。
这一下连他身边的虎贲军校官都脸色发青,凑近低声道:「司直,这命令下不得啊!」
「为何下不得?」
「虎贲军与羽林军向来不和,就算是没有事,见到了都会群殴,若是得了司直之令,双方打了起来,没准会斗刀剑,那时情形恐怕非我能控制,司直,大将军会直接干涉的!」
两军互殴没有什么,但互殴变成咸阳城中的大规模械斗,那死伤就不可控制,大将军就有充足的理由介入此事,就算是天子也阻拦不得了。
温舒深深吸着气,让自己能够平静下来,但羽林军中的人又开始高叫:「快去叫人,叫人来看啊,陈殇被关在囚车里,这可是大快人心的事情,都去叫人来看!」
「司直,还是退回咸阳令署吧,否则羽林军人越来越多,我们就会进退不得了!」那虎贲军军校又道。
温舒咬牙切齿,然后化作一声长嘆。
他想做点事情,怎么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