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吣连连点头,当即说了一些于阗人的风俗禁忌。也没有太多,无非就是禁伐树木之类。
「那我们使团要用木柴,当如何去取?」赵和听到禁止砍伐河道两岸的林木,扬了扬眉又问。
「河道两岸禁止,但偏远之地则不禁。」
赵和点点头,表示明白,当即当着尉吣的面,下令去远处砍伐木柴。尉吣见他没有别的要吩咐,当即带着于阗使团成员,快马向着于阗城进去。
「阿和,你还真遵守他们的风俗?」樊令跟在身边,听到赵和与尉吣的对话,便向他问道。
「一来少些麻烦,二来让我们到远处去砍柴,也方便我们打探消息。」赵和道。
樊令这才明白过来,他摇了摇头:「你们就是心眼太多!」
众人将帐篷搭建起来,原本还要结寨的,因为缺少木料,便只在营地周围挖出壕沟,用挖出来的泥与捡来的石块一起,堆成了简易的腰墙。这腰墙并无多大防御能力,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
这边还在挖沟搭墙,那边尉吣等人很快又回来,他一见赵和,便向赵和告罪道:「赵副使,我去与我国国王禀报了,国王说使团远来是客,没有让客人自己去伐柴的道理,故此每日柴木,我们都会派人送上。」
赵和笑眯眯地道:「如此更好,如此更好……不知美玉之事,尉先生有没有帮我留心啊?」
尉吣哂笑道:「赵副使,美玉非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还需要机缘,请副使耐心等候,等君王与公主成亲之后,自有美玉赐下为贺。」
「行,行,我都迫不及待了。」赵和搓着手道。
尉吣此来还有回应石轩的那些要求,什么斋戒沐浴,什么亲自来迎,全部都答应下来,答应得还挺爽快。而且不一会儿,从于阗城中便真出来了近千人,这些人身着皮甲,手执铁刃,声势不小。他们来到秦使营前,便也开始扎帐立寨,不一会儿,便在秦使营外三百余部处,也立下了帐篷。
据尉吣所言,为示诚意,于阗王就将在这帐篷中斋戒沐浴,只等七日之后成亲。
赵和抱着胳膊站在营外,看着于阗人在那为婚礼忙碌,在尉吣离开之后,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这下子好了,他们给我们送柴,我们不能到远方去打探消息了。」樊令在旁道。
「你话很多,你知道不知道?」赵和侧脸望他。
樊令嘿嘿笑了笑,恰这时,从于阗人那边,有一只狗跑了过来,只不过这只狗远远地一见到樊令,顿时夹着尾巴,呜咽着向回逃走。
「这狗很怕你啊?」赵和道。
「那是自然,经我手宰杀的狗,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狗见了我没有不怕的!」樊令得意洋洋地道。
赵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道:「你可知道,为何犬戎被称为犬戎么?」
「谁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何你叫赵和啊。」樊令哈哈大笑。
赵和也笑了起来:「戎是我们中原人对外族的称呼,如同夷、狄、胡、蛮一样,犬戎之所以被称为犬戎,是因为他们都喜欢养犬啊。」
樊令不明白赵和好端端地跟自己说这个做什么。不过他知道,赵和这傢伙心思深沉,这样说,必然是有其深意。
他不由得望向那只看到他就狼狈逃窜的狗。
狗跑得飞快,早就又跑回到于阗人那边去了。所谓狗仗人势,大约觉得自己回到了主人身边,所以那只狗胆子又大了起来,向着樊令这边唁唁狂吠。樊令眼睛一瞪,做了一个手势,那狗仿佛看懂了一般,立刻又呜咽着逃远。
樊令哈哈大笑:「这些于阗人的狗,也不知滋味如何,要不我去弄条来试试?」
「你就安份些吧。」赵和瞪了他一眼。
尉吣在与石轩交涉完毕之后,又带人匆匆回于阗城去,赵和背着手,准备离得营区远些,结果才出营区,便被于阗人拦住。
那于阗人不通秦语,只是吹鬍子瞪眼,不停比划,表示不许赵和离开营区。赵和有一茬没一茬地与他闲扯,也不管对方是否听得懂,直到有个略通秦语的于阗人跑过来,赵和才露出怒容,向那于阗人问道:「我们是大秦和亲之使,乃是你们国家的贵客,为何要约束我们的行动,不许我离开营区?」
通晓秦语的那个于阗人或许是得了吩咐,态度虽然恭敬,话语却不那么客气:「我国使臣到贵国去,也是被约束于居住之所的。而且我们不欲使者外出,也是一片好心,两国风俗不同,语言相异,使者外出恐有危险,不如在这里等着。若是使者实在要外出,也请与我国结亲使说明,我国结亲使自会相陪。」
赵和哼了一声,瞪着这于阗人,然后压低声音道:「我要用丝绸换取美玉,你若能给我介绍人来,我有重谢!」
那于阗人见他刚才还怒气沖沖,转眼之间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先是愣了愣,然后眼中不禁也放出光:「果真?」
「我们此次前来,带着五十驼丝绸!」赵和笔了下手指,然后道:「美玉,宝石……只要你能拿得出来,尽可以换走!」
那于阗人的喉结明显上下动了一下。
他还有一丝理智,让他艰难地道:「果真有五十驼?」
赵和向他招了招手,然后那于阗人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牵住了,不由自主跟在了赵和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