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殇,你立刻写一封信,让萧大夫带出去,带给俞龙戚虎和陈果,特别是俞龙,他是国子监的太学生,他能够找到足够多的既有精力又不缺血气的人!」赵和想到了国子监中那些太学生,眼中顿时发亮。
这些太学生精力旺盛,又自以为身肩重担,正无所事事,只要给他们一个藉口,带有一个带头之人,他们必然会在咸阳城中掀起一场风浪,给这个上元节平添无数热闹!
几人议定,都是果直的性了,没有再拖泥带水,萧由便当先离开,待他走了之后,陈殇笑嘻嘻地对赵和道:「萧大夫可是咸阳城中的名人,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帮你,你可知市井中如何说萧大夫么?」
赵和没有理睬陈殇的试探。
萧由离开监牢回到了堂前,才从后门进来,迎头便是一声喝道:「你去哪了!」
正是温舒。
一脸铁青的温舒,目光阴冷,死死盯在萧由身上。
萧由拱手行礼,脸上仍然毫无表情。
两人目光相对,温舒慢慢开口:「萧由,字顺之……你是名家合同异派弟子?」
萧由再度拱手,淡漠地道:「在下不是名家合同异派弟子,倒是温司直,在下曾听说你是名家离坚白派的前辈。」
温舒眉头一拧,心头突的跳了下。
他一向以法家自称,实际上暗属于名家离坚白派,他可以肯定知道此事的人不多,但这咸阳令署中的一位小吏,竟然对此瞭若指掌!
无怪乎他在这小吏面前,总觉得束手束脚。
「你还说不是合同异派之人?」温舒喝斥:「你若不是合同异派之人,为何会知道这么多琐事?」
「百家争鸣,祸乱天下,这事情许多人都知道,并非只有我萧某知晓,而且我虽非名家合同异派,却也有学派渊源。」
「哦,那你是哪一派的?」
「道家。」萧由说道。
温舒愕然,好一会儿才冷笑:「道家?道家怎么会出现你这个怪物,就在刚才,我已经遣人调来你的档籍,你这十年来在咸阳令署任小吏,做事表面上兢兢业业,实际上却干一些包揽讼词的勾当,致不少不法份子脱罪,你怎么可能是道家之人?道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精通大秦律令、玩弄法律之辈?」
「温司直在档籍中难道没有看到我的籍贯么,我的籍贯是武安人。」
「武安,那又如何?」
「家师苏飞,武安苏飞。」
萧由提到这个名字,温舒顿时恍然:「前太医令苏飞,难怪你说自己是道家,外道而内法的苏飞……」
「就与温司直外法而内名一样。」
两人针锋相对,虽然表面上萧由还保持着对温舒的敬意,但实际上,却已将自己为何不会配合温舒的理由拿了出来。双方所属学派不同,而且一向相互抵毁,莫说配合,就算不拖后腿也不可能。
「学派之争,终究是私事,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方才去哪儿了!」温舒又道。
「我为咸阳令掾史,不是刺奸司掾史,不必回答温司直的问题。况且,温司直自己方才又去了哪呢?」
温舒眯眼看着萧由,萧由依然是面不改色,好一会儿之后,温舒脸上的法令纹渐淡去,然后笑了起来。
「可惜,我为咸阳令时,手下没有你这样的人物,王鑑妇人阿婆一般的东西,怎么好运气,手中竟然出现了一个你。」
「若是温司直没有别的事情,在下就要告退了。」萧由仍然是面色淡然,说话时不文不火,宠辱不惊。
「哦?我正要审问那些人犯,你不是奉命在此协调么,怎么要离开了?」
「因为方才司直不在,我自然要先去处置别的公务。」
温舒干笑了两声。
他心里却极是忧急,这傢伙在拖延时间!
他究竟是在等什么人?
正在这时,封锁咸阳令署的虎贲军突然乱了一下,紧接着,一个人骑着马大摇大摆地直接进来。
他进来之后,斜眼看了萧由一下,然后又看了一眼温舒,下马拱手:「啊……啊,是温司直……」
温舒抿了一下嘴,有些无奈,也向来人拱了拱手:「袁观使,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袁逸。
「我既奉命……呃……监问莽山贼之事,听闻温司直又有所收穫,如何……如何能不来看看……」
这位袁逸袁观使若是平时,当真是丰神俊逸飘然若仙,但当他喝醉了酒,那便狂态可掬,实在不是讲道理的人。
他一把扯住温舒,口中念念叨叨,然后下令带人犯开审。他奉命督办案件,偏偏公孙凉不在,因此温舒拿他没有办法。
温舒忍不住又看了萧由一眼,现在他相信萧由真是道家之人了,否则怎么搬得来这位大神。
萧由出去,过了会儿,又面无表情地回到了大堂上,而陈殇与赵和也被带来。
温舒刚要喝问,那边袁逸已经坐在了正位之上,将惊堂木一拍,口里嘟囔着:「来者……来者是谁?」
陈殇愣了一下,看看旁边面无表情的萧由,当下开口道:「羽林郎陈殇。」
「丰裕坊赵和。」
袁逸听完之后大怒,将惊堂木拍得啪啪直响:「大胆,大胆,什么陈殇赵和,敢与本官在酒桌上大战三百合否?」
这一下连陈殇都不知道怎么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