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绅心中一动,这位丁仪本是儒家,赵和禁锢孔鲫之后,立刻投靠了赵和,只不过赵和不太喜欢其人,所以并不得重用。他算是少数支持赵和革新的儒家教谕,但现在看来,他的所谓支持,只是伪装。
与彭绅点了点头,丁仪大步上前,厉声道:「山长已经两日未曾现身,我怀疑有人暗害了山长,你们快快让开,待我进去看看!」
那些剑士见此情形,都是犹豫不绝。就在这时,从外边又来了两位教谕和二十余名剑士,都是喝令他们打开门,让众人进去见孔鲫。
剑士之首还在犹豫时,里面传来了略有些疲惫的声音:「让开吧,请他们进来。」
是孔鲫的声音。
随着这话,守卫孔鲫的剑士如释重负,毕竟在朝廷正式旨意来之前,孔鲫还是学宫山长,他们听从孔鲫的,不算是大错。
他们打开大门,向两边让开。彭宣等大步向前,来到门口时,只看到形容枯藁的孔鲫穿着便服,背手站在堂屋门前。
「彭教谕、丁教谕,还有史教谕和周教谕,你们四位进来。」孔鲫说了这一句之后,背后走回了堂屋之中。
彭丁史周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令随行的剑士将大门守后,四人迈步进了院子。
当他们进了堂屋之后,看到孔鲫正端坐于上。四人不约而同,向孔鲫行礼,然后才想起,如今孔鲫虽然还有山长之名,实际上却只是一个处于软禁之中的囚徒。
「说吧,你们四人先后来此,想来是有什么事情。」孔鲫道:「莫非是赵和让你们来的,他如今不在学宫之中,正好让人做些他在时不方便的事情?」
四人又相互看了看,然后还是彭绅上前道:「山长,这些时日,赵和倒行逆施,整个学宫中怨声载道,我们几人此次前来,是助山长脱困,然后拨乱反正,救学宫于水火!」
孔鲫身体猛然坐正,原本有些失神的双眼突然锐利起来:「助我脱困?」
「正是,稷下学宫一日不可无山长,赵和之辈,不过是窃位小丑,如何能长久?」丁仪也上前道:「请山长出来主持大事,我们都已经下定决心,要追随山长,驱赵!」
另二位学谕也上前道:「驱赵,驱赵!」
他们的声音在这并不算宽敞的屋中引起了回声,震得孔鲫耳畔嗡嗡作响。
第五六章、硬寨呆仗
天色已经彻底晚了下来。
赵和跟在曾灿身后,逐一检查营寨各处。
他二人都算是初次领兵,虽然人数不多,所结的也只是一座小小的营寨,但还是反覆检视,生怕出现纰漏。
「巡逻值夜之人都已安排好了,分为四班,每班一个时辰。」
「东南角还堆着一些杂木,容易发生火险,我已经令人清理,晚饭之前,肯定能够清理完毕。」
「水源就在营内,我还另外令人挖了沟渠,保证贼人就算火攻,我们也能迅速用水扑灭。」
「粮草囤于此处,一来是因为这边地势较高,不易受潮,二来此处位于营寨中间位置,距离主帐不远。」
走到一处,曾灿便会说与赵和听,赵和在心中一一记牢,不过当他看到有两名剑士押着一人在那准备抽鞭子时,不禁讶然:「此人是为何挨军法?」
「已经挖出了临时茅厕,此人却还随地便溺,略作薄惩。」曾灿眉头一扬,有些左厌弃:「祭酒,不出来不知道,在兵家这是最基本的道理,稷下剑士也是如同朝廷劲旅一般受训,可还是有人犯这等错误!」
赵和看着那个被打得嗷叫的傢伙,微微摇了摇头。
稷下剑士受齐郡之风影响极深,个个好勇斗狠,也不畏惧战斗、死亡,但他们在同等数量下若与关中精锐相斗,往往会损失惨重却难以重创关中精锐,原因就在于他们在军纪的执行上,实在有些不如人意。
加之学宫这些年来只重儒道法三家显学,兵家已然式微,这些剑士所受的操演就更少了。
连稷下都是如此,那别的地方更加不堪。
曾经强大的大秦铁军,如今出现了不少问题。
「启禀祭酒、参军,已至酉时二刻!」
他们回到主帐时,有一位剑士上来,用拳击自己的右胸示礼,然后向赵和与曾灿禀报导。
赵和微微点头,曾灿便代为发令道:「时间已到,举火,开灶!」
依照兵法,军中用火也需要有严格的规定,若无主将之令,擅自用火者乃是大过,比起随地便溺可要严重得多。
那稷下转身传令之后,营寨各处,火把被纷纷点起,特别是四座临时搭起的角楼,更是燃起火堆。角楼地势稍高,上面的火光可以照耀得比较远,哪怕是一二十丈外,都可以看得清楚。
同时,军营之中各处纷纷燃起了炊烟,以大秦军制,十人为一伙,也就是说十人在同一口锅中吃饭。这一伙中设有专人,身背铁锅,宿营之时,众人一起搭灶架锅。不过只有当主将下令开灶,他们才能举火煮饭,准备热食。
永恒小说网曾灿对赵和道,引着他要往大帐另一侧行去。
赵和却停住步子,摇了摇手:永恒小说网
曾灿微微愣了一下。
赵和此行让他意外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这位新来的祭酒,不仅年少狡猾,辩才无碍,偏偏还虚心好学,不耻下问。更让曾灿惊讶的是,这样的人一般总有些傲气,但赵和很懂收纳人心,莫看他对学宫中的那些所谓精英往往不假颜色,但对这些普通的剑士、学子,却偏偏温和可亲,一点都不摆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