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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和确实与咸阳城中的赵和不一样了,在咸阳城中的赵和,还有点少年味儿,但在这边的赵和,根本不象是一个少年。

这让俞龙心中十分忧虑,王夫子曾经告诉过他一些话,那些话他当时并不理解,可是现在想来,王夫子另有所知。以赵和现在表露出来的脾气,王夫子另有所指的秘密被揭穿之后……他还能保持对这个世界的善意吗。

就象刚才,赵和交待曾灿的事情,最重要的并不是保护好城中的百姓,而是控制住城中的军队……这不能说错,但未免太过功利了些,这与俞龙此前认识的赵和,并不一样。

赵和不知道俞龙在后边担心,他现在全部心神,都在鸠摩什身上。

这个天竺僧与朱融一样,在齐郡的声望非常好,与朱融又有区别的是,他的狂信者非常多,甚至连京城咸阳里都有人笃信于他。

而且他个人的战力极为出色,单手便能阻住樊令的人,估计就算是李果、陈殇他们,也在其人手中难以讨好。所以此前赵和习惯使用的强袭敌人首领的战术,在他身上恐怕是行不通的。

「人质,鸠摩什。」赵和眯着眼睛,心思百转,却怎么也想不到破局之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他忧虑之中,稷下学宫,已经近在眼前。

第八五章、学宫之魂

稷下学宫之中,跟随鸠摩什来的六十四名僧人,将北边的看台团团围住,看台之上,百余名来自齐郡各地的官员、学者和乡绅被他们困住,大多都面带惊容。

地面上,横七竖八倒着许多具尸体,大多数都是稷下剑士与学子,也有几具是僧人。

还有数百手中没有武器的浮图教信徒,在外围将鸠摩什等人护住。在他们之外,才是稷下剑士,一个个面带怒色,手执利刃,只等有人下令。

偏偏能够发号施令的众人,孔鲫、庄涵与韩胜都被困在了北看台之上,而赵和则不在学宫之中。

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老僧并无恶意,老僧再说一遍,只需要诸位与老僧一起前往齐郡郡守府,见到朱郡守之后,自然会将诸位转交给朱郡守。若是朱郡守要治老僧之罪,老僧也甘之若饴。」

鸠摩什看着面前的孔鲫,他合起掌,行了个礼。

孔鲫脸色铁青,这是他第二次在讲道坛遭遇这种劫持,他心中羞愤,已经难以遏制了。

「不管旁人怎么选,我是不与你去的。」孔鲫冷声道:「大丈夫死则死矣,岂可成乱臣贼子之玩物,我早就说你浮图教是旁门左道,今日你真实面目曝露,便是杀了我们,你的骗局也休想再持续下去了!」

鸠摩什苦笑道:「山长何必逼老僧用强?老僧所提条件并不苛刻,而且,赵祭酒不在此处,分明是不曾将山长等人……」

「闭嘴!」鸠摩什话没有说完,有人厉喝了一句。

紧接着,此人排众而出,铮的声响中,拔出了腰间的剑。

正是形下院院正韩胜。

「山长说了,死则死矣,我刚才迎接你时,便有心与你一较高下,如今事已至此,我是绝不会跟你去郡守府的,我在此,你也休想胁迫山长等人前去。」韩胜手握明晃晃的长剑,衣带飘飘,走到了鸠摩什面前:「你想要得逞,先踏过韩某尸体!」

他说话之时,鬚发飘动,双眼中电,凛凛生威。

鸠摩什嘆了口气,抬眼看着韩胜,然后一顿手中锡杖。

「弄得仿佛被控制的是老僧一般,既然你们不愿如老僧之意,老僧只好教你们知道,浮图教除了慈悲之心,也有伏魔之舞……咄!」

鸠摩什猛然一喝,声音有如猛兽怒吼,韩胜虽然和他隔着足有九步远,却仍然被这一喝震得头皮发麻,鬚发都往后飘去。

就在这一喝声中,鸠摩什的锡杖已经杵了过来,直取韩胜胸膛!

人群之中,审期看到这一击,鬚发皆张:「刘淳老!」

刘淳老之死,便是胸膛被重物击中,肋骨击断杵入内脏而亡。鸠摩什这一击,让审期立刻明白,杀害刘淳老者,便是鸠摩什本人!

韩胜的年纪稍稍小于刘淳老,他见鸠摩什这一杵之威,就知道不能硬扛,便向侧前方迈步,以前腿为轴,身形一转,闪避的同时,迅速抢进,长剑斜撩而上,直斩鸠摩什之臂。

他对鸠摩什的力量已经极为重视,但实际上鸠摩什的力气还要胜过他所想像,那么沉重的锡杖,鸠摩什却生生收住,然后也是向前斜迈一步,身体旋转,只是比韩胜稍慢一些罢了,然后锡杖便随着其人身体旋转横扫过来。

两人激动在一处,一个动作敏捷步伐矫健,另一个势大力沉动作刚猛,最初时韩胜还可以支撑,但随着鸠摩什步步前进,韩胜连接后退,退到众人身前时,终于退无可退了。

再退下去,鸠摩什就要杀入人群之中,直接攻击到孔鲫与庄涵等人。孔鲫、庄涵二人虽然也通剑术,但这些年剑技废弃,不可能在鸠摩什手中能多支撑。

轰!

一声震响之后,韩胜手中的剑被迫与锡杖相遇,立刻脱手飞出。鸠摩什既然下定决心,就不再犹豫,举杖上前,对着韩胜脑门拍下。

这一下拍中,韩胜必然脑浆迸裂!

但拍到半途,鸠摩什忽然收住锡杖,横杖一扫。

铮的一声响,一枝箭被锡杖格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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