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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是如此,晁沖之为何要派人盯着赵和?

还有,晁沖之是吴郡人,与他们在曲池坊温舒旧宅中遇到的黑衣人,是不是有某种关系?

二人默然来到萧由家,不过李果在萧由家门前停住脚步,他看着赵和:「我家与大将军都是仇敌,所以我在咸阳不怕得罪人。」

赵和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但若是牵扯到俞子云,我不能帮你。」李果又道。

「那是自然。」赵和明白这点。

亲疏有别,李果帮他,是希望从他这儿得到前大司农蔡圃的本领,但若牵连到他的挚友俞龙,李果肯定不会再继续帮他了。

「若是可以的话,你替我去问一声俞大哥。」没有迟疑,赵和对李果道。

李果沉默了一下:「说?」

「嗯,所有事情都可以说给他听,我不觉得对他有什么保密的必要。」赵和抬起脸,认真地看着李果。

李果盯着他好一会儿,一直阴郁的面庞上露出丝笑意,然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转身便走了。

看着他走远,赵和独自立于萧由门前,突然间觉得有些孤独。

他身处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虽然波澜不断,但是一直有人相伴,因此他并不觉得孤单。但到此时,赵吉、陈殇、李果,先后从他身边离开,天地之间的压力,仿佛都在他一个人身上,让他心里有些消沉。

不过旋即他就将这丝消沉赶走,他并不怪这些离开的人,正如王夫子对他说的那样,每个人都各有苦衷,要能够从别人的立场之上考虑问题,否则便只是一昧的怨天尤人,只会伤人伤己。

萧由今日回来得又是很迟,赵和看到他时,发现这位向来从容冷静的「师兄」,面色都有些憔悴了。

「任宜之死被结案了,袁观使发话,温舒遇刺之事到此为止。」萧由说道。

赵和想起那日在咸阳令署看到的袁观使袁逸,那人风姿非凡,在赵和所见过的诸人之中,足以同罗运相提并论。但那傢伙的酒量真不太好,饮酒之后便颠三倒四,这一点上,就比不得罗运了。

「我觉得他其实也发现了疑窦……不,我确定他也发现了任宜之死背后的疑窦,但他有意将此事压住了结。」萧由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呵呵,这事情越发的有趣了。」

他说完自己在衙署所得后,便看向赵和,等待赵和说明今日的收穫。

赵和将今日的经过源源本本说了一遍,没有参加自己个人的判断。当听到御史大夫晁沖之派人盯着他们时,如同李果一样,萧由第一反应便是起说道:「晁沖之是吴郡人,他家中喜用吴郡物什!」

「俞龙与晁沖之是乡党,故此李果离开了。」赵和末了说道。

萧由听他说得平静,没有丝毫怨气,侧眼看了他一眼:「原来如此。」

接下来就是沉默。

直到晚饭毕,萧由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要赵和好好休息。第二天大早,他又匆匆出门,在门口看到已经收拾好行囊的赵和,不由愣了一下。

「你这是……」

「我准备离开咸阳。」赵和向萧由施礼:「师兄,这段时间打扰师兄了。」

萧由脸色变了几变,没有作声。

赵和抬起头来,诚恳地道:「多谢师兄。」

萧由与他目光相对,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你不会放弃吧?」

「我仍然会继续追寻,我发现此前我寻错了方向,我想要知道的,不过是自己身世,至于温舒之死前后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对我来说是节外生枝。」赵和笑了起来:「我好不容易活到现在,我会继续活下去。」

萧由背着手在门前踱了几步,好一会儿之后,他看着赵和:「你走之前,去见一见俞龙。」

赵和愣了一下。

「若他能够直接问御史大夫,或许你身世之谜能够得解。」萧由抬头望了望天色:「十五年前,惑星之乱时,晁沖之还没有担任御史大夫,那时他的职司是博士祭酒。」

说完之后,萧由没有再说什么,匆匆离开了。

赵和在他的门前没有犹豫多久。

他是一个相当果决的人,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

因此他依萧由之语,赶往国子监。

那日他与陈殇一起翻过国子监的围墙,可谓熟门熟路。不过今日翻墙之后,就没有被人围住了。

国子监给赵和最深的印象,是其正大门后的那块巨大石碑,上面用硃砂写的「忠」字,每年都会在正月初一时重描过一次。

其次就是国子监满园的树木。

这些参天古树,有不少甚至是二世圣皇帝和三世仁皇帝所手植,至今已有近一百五十年以上的历史。

今日国子监中很安静,赵和转了一圈,在外没有看到人。他不敢去学监,因此便在一座亭子之中稍歇,希望能看到一个国子监的学生,然后请他去找俞龙。

这座亭子位于一处池塘之上,赵和等得无聊,看到池塘边有块石头隐约有字迹。他抹开遮挡字迹的苔藓,发现上面写的是「于静处读书、于闹中明心」。

这话赵和并不陌生,那位在铜宫中教他读书的郦伏生老先生,常常对他说这句话。

望着这字许久,赵和微微嘆了口气。

那些老先生们终究都故去了,他只有自己一个人……哪怕有萧由这位师兄,可是他很清楚,师兄毕竟是隔着一层,对他不可能和那些老先生们对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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