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奕此时并未完全陷入昏迷,他听着叶蓁着急的呼喊,本想睁开眼安慰她一声,可任他怎样用力,眼皮都像是被胶水黏在一起一样。
这正是他体内的毒在作祟。
太医很快被宫女叫了过来,一看萧景奕这情形,就亲自抓药熬药。
不一会儿,一碗药下去,原本呼吸有些急促的萧景奕终于平静下来,渐渐陷入沉睡。
萧景奕这一睡就是三天两夜,再次醒过来时,却不见叶蓁。
正好宫女端水进来要与他擦脸,萧景奕便问她。
不料这宫女告诉他:“王妃昨日去见了皇上,就再没有过来。”
萧景奕在心中忖度叶蓁去见父皇是为何事,难道是为了他的身体?
等宫女走后,他唤出萧五。
萧五一出来就跪了下来:“请王爷惩罚,我没有保护好王妃!”
萧景奕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仔细说来,怎么回事?”
萧五这才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
原来萧景奕昏迷的这几天,朝堂上分为两派吵闹不休。
一方说萧景奕私放顾长宁,与宁国通敌,即便是生病也应该先收押在监。
另一方说没有证据证明萧景奕通敌,仅凭一面之词不足为信,还是等萧景奕醒来后才做决定。
谁知太子私下见过皇帝后,皇帝突然决定要把萧景奕收押起来,但萧景奕体内余毒未清,还在昏迷之中。
叶蓁就去见了皇帝,向皇帝说出是她放了顾长宁。
听到这里,萧景奕面色一沉,已是翻身下床,要去找叶蓁了。
“王妃如今被关在哪儿?”
萧五脑袋一沉,说道:“大理寺。”
他看萧景奕穿了衣服就要往外走,忙劝道:“王爷,您的身体还未痊愈。”
萧景奕却理也不理他,又问:“皇上怎么说?”
一问这个,萧五就有些哑了,好半晌才回道:“皇上叛了王妃死刑,如今先收在监中,七日后行刑。”
到了此时,萧景奕反而不慌了。
他一出秋华殿,就往御书房走去,这个时候,皇上正在御书房内批改奏折。
萧景奕就想着在皇帝面前先求个情,让暂缓执行叶蓁的死刑,他再趁这些时日尽快找到顾长宁,由顾长宁亲自开口,比那些所谓的人证要更让人信服百倍。
御书房内的皇帝一听萧景奕来找,忙让人请他进来。
萧景奕一进来就拜道:“儿臣叩见父皇。”
皇帝上下打量了萧景奕一番,脸上浮出笑来,“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儿臣身体底子比较好,再有两次,余毒就能彻底清除。”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说夜王一向身强体壮,这点小毒,怎能难倒夜王!”
萧景奕抬起头,“儿臣谢谢父皇的关心。父皇,关于叶蓁私通宁国的事情……”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打断:“这事你不能来为她求情了,夜王,你可知这人证是谁?”
萧景奕脸色略变,他看皇帝这神情,分明就是已经确定了叶蓁的罪刑,他也很想知道这人证是谁,会让皇帝直接就听了这人的一面之词,给叶蓁定了罪。
“儿臣不知。”
皇帝一脸凝重,带着怒气,“这人证正是此前住在夜王府的楚怜,楚将军的女儿,她说的话怎会有假。更何况,叶蓁已经认罪!”
“夜王,朕知道你重情重义,因为与这叶蓁做过两年夫妻,就不忍她被叛死刑。但家有家法,国有国规,叶蓁她这不仅仅是私放重犯,而且是跟敌国勾结,她身为你的王妃,焉不知这两年借着身份便利向宁国出卖了多少我天启秘辛!”
“这叶家,还敢说是天启首富,朕看这叶家能发展到今天这地步,说不定就是靠着这个发家致富的!”
皇帝震怒,若这人不是叶蓁,萧景奕也是很赞同皇帝这个分析的。
但这人是叶蓁,萧景奕了解叶蓁,让她救个人她或许可以,但说她叛国或是勾结敌国,做些倒卖天启情报的事,她是做不出来的。
别的不说,就叶蓁那藏不住事的脑子,真要做了这事,恐怕早就没命了。
但皇帝现在正处于震怒,这些话他说出来,恐怕更像是包庇。
萧景奕想想就没替叶蓁分辨,只说道:“好歹儿臣和她夫妻一场,儿臣想去牢中见她一面。”
皇帝见萧景奕并未为叶蓁求情,高兴起来,连连答应,“好好好,你去见她一面是应该的。你且代朕问问她,天启是有哪点对不起她叶家,当年她叶家救了你,她一介商户之女妄想用这恩情嫁给你,朕和你看在她叶家一片忠诚的份上答应了她,如此大恩,居然换来她通知叛国,你问问她,她可知罪?”
萧景奕只道了声“是”,就慢慢退了出来。
大理寺中,叶蓁躺在稻草上望着房顶。
心想也不知萧景奕醒过来没有,他身上那些毒又解了没事。
至于她自己,到了此时,反倒没有了多余的想法。
只是遗憾不知萧景奕有没有把叶爹追回来,当时听到鞑子攻打北疆时,一心想要让萧景奕将叶爹追回来,可此时,她却宁愿叶爹已经到了北疆,至少在北疆那种地广人稀的地方,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要说悔不悔,叶蓁是挺悔的。
悔的是当初救顾长宁时就知道这事肯定是大罪,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当时救了顾长宁,她就应该及时收拾行李连夜逃跑才对。
结果她下了大狱,估计叶爹也会受她牵连。
想当初顾长宁在刑部大牢时,好歹还有张床,虽然那床不大也破,但也比她躺在这稻草堆上好啊。
她这都被皇帝叛了死刑的人了,怎么就不能让她在临死前享受一下呢。
所以叶蓁在见到萧景奕第一眼时,提出的要求就是:“王爷,您能不能给我弄张柔软舒适的大床,再给我弄点好吃的好玩的,反正我也没几天好活了,就让我临死前享受一下吧!”
萧景奕心里再多的担心,也被叶蓁这一下给弄得没反应过来。
“叶蓁,你真就不怕死吗?”他生出好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