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来!”冷萍见他大冷天还赤着脚,也就赶紧让他进屋。
黄连的年纪与郝仁差不多大,可是个头却跟郝蛋差不多,冷萍也就进屋,找了一双郝蛋嫌大,还没有开始穿的鞋子,先让黄连穿上。
“不……”黄连一怔,向后缩了脚,“脚脏!”
“没事儿,洗洗就行了!”冷萍去给他端了热乎的水。
黄连那双大眼睛里露出惶恐之色,似乎是受了惊吓,身子一点一点的向后退。
“别怕,洗了脚穿上那鞋,不然会冻坏的!”现在已经过了霜降了,这几天天又阴沉沉的,怕是不久会下雪!
黄连还是摇头。
冷萍无法,也就不逼他,只是将鞋子塞在他手里,又将背篓里的布包一个个的打开,看着种子的成色。
成色不错,冷萍满意的点头,又想到这么冷的天,黄连赤脚走了这么远的路,虽然手里银子不多,冷萍还是给了他一两银子!
黄连揣着那钱,战战兢兢的眸色中终于有了一股亮光。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冷萍也就顺便问道。
黄连摇摇头,低声道:“就我自己了!”
冷萍又问道:“那你可愿意帮我种药材?”
她说好要去华药行帮着制药,可是这些种子过了这十月,就过了最佳播种时期了!
“种药?”黄连一愣,他从来不知道药材是可以种的,漫山遍野都是,还需要种吗?
“你来瞧瞧!”冷萍起身,带着黄连出门去,到了墙根下,解开蝎棚,让黄连望向里面。
“这么多蝎子?”黄连一怔,抬眸问道:“你也养蝎子?”
冷萍点点头,“养蝎子与种药的目的是一样的,就是能大批的采收,保证供给!我见你十分的懂药,不如就在我家做事,一年一两银子两身衣裳,管你吃喝,如何?”
黄连眨眨眼睛,低声道:“我只会采药,不会种药!”
“有我在,至少你懂药!”至少黄连比袁奎这些一点都不懂的强一些。
黄连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得回去想想!”
“好,不过要快,过些日子我要出门,家里这边得有个懂药的人看管!”冷萍说道。
黄连也就点头。
黄连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的看了那一眼蝎棚,唇角抿的紧紧的,似乎在想着什么。
时间紧迫,冷萍取了柴胡、白芷、黄芪等种子,开始育苗,幸亏前些日子袁奎跟曹大鼻子早就支起了油布棚。
郝氏看着冷萍忙忙的,心里越发的不是个滋味,想了好久,也就下了决心,晚上将郝仁叫到了房内,说了冷萍的打算。
郝仁似乎一点都不吃惊,只是淡淡的扬眉。
“你别怪萍儿,你也知道,自从你中了举人,外面有多少的闲话,说萍儿配不上你之类的话,也难免萍儿心里会难受!再说那钱是萍儿赚的,她愿意买回她娘家的房子与地,也是应该,反正以后那东西她也不能给别人,还是咱家的!”郝氏如今怕郝仁会胡思乱想,倒想着要说服郝仁。
“娘,我没打算花她的银子,以后她自己的银子,自己放着就好,如今我的字画也能卖钱,等过些日子,选了官,我有了俸禄,够咱们家用的了!”郝仁低声说道。
郝氏一愣,欢喜道:“你愿意选官了?不向上考了?”
郝仁点点头。
郝氏立刻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郝仁笑着,眸色却一暗。
夜深了,郝仁起身向后山的小树林走去。
小树林中展翼一身黑衣静坐在树下,等着郝仁前来。
郝仁走到展翼面前,也坐下来。
“今晚上你的气十分的不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展翼缓缓的张开双眸,低声问道。
郝仁低声道:“我答应了娘不去考殿试!”
展翼身子一僵。
郝仁转眸望向展翼,“师父应该很失望吧?”
展翼眸色一暗,却没有开口说话。
“师父曾经说过,等我中了举人,师父就会告诉我一个秘密,如今是时候了吗?”郝仁静静的开口。
与郝仁相比,展翼却开始烦躁。
“是与我的身世有关吗?”郝仁低低的开口问道。
展翼脸色再次一变,可是却没有否认。
郝仁望着天,快要进十一月了,到了晚上就十分的寒冷。
“师父不要守在山上了,山上冷!”郝仁低声道。
展翼一愣,望向郝仁。
“我一早就想过,小时候遇见师父,不一定是偶遇!”郝仁又道。
展翼舒口气,“公子果真是聪明!”
郝仁一愣,“你叫我什么?”
“公子既然已经猜到了五成,那也就是时候了!”展翼低声道,“公子非常人,身上也有血海深仇,展翼守护公子十三载,不为别的,就为公子能成为人上之人,得报主子的血海深仇!”
“你口里的主子,是谁?”其实来之后,郝仁也是不确定,却没有想到展翼竟然如此痛快的承认!
“关于这点,还不到时候,公子只需要知道,公子必须要去考殿试,只有这样,才能成为人上之人!”展翼沉声道。
“你不说我不会去的!”郝仁沉声道。
展翼勾唇,“公子最后会想通的,因为公子也不甘心就此埋没了自己的才能!”
郝仁一怔,他记起了上次云深压住他的名字不准他参加科举的事情来,也是展翼说服他协助衙门破案,让巡查的李言贞大人赏识,或许从那时候起,他就落进了展翼的布局之中?
从小到大,郝氏都是教导他凡事不可强出头,在人堆里不要太扎眼,可是那次站在公堂之上,全部的人都藕注视着他,还有冤者那感激的眼神,让他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或许从那时候开始,他有了自己想要走的路!
展翼一下子跪在了郝仁的面前,“请公子相信,展翼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主子!”
郝仁面无表情,只是缓缓的握紧了手指。
清晨的时候,郝仁被冷萍的唱歌声吵醒,他躺在床上没动,眼睛却干涩。
昨夜他回来的很晚,躺在床上就一直没睡,脑海中反复的在想展翼的那些话,究竟他的身世有什么大的秘密?
如果那个养育了他的郝年不是他的亲爹,他的亲爹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