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娘子掉马记事》全本免费阅读
谢同泱唤了一声杜衡,外头的人就进来了。
杜衡领着人抬了一张四方的桌子,上面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品,李谣是见此眼睛一亮。
荷叶粉蒸肉,炙虾,水晶丸子,炒春笋,汤饼,桃花糕。
她直勾勾地盯着几盘菜,“这是何意?”不会是要请她吃饭吧?瞧着菜也不多,要真是请吃饭也不是不可能吧。
“你是没吃过饭吗,寻常小菜也值得你这么看?”谢同泱瞅见她那样子,嫌弃道。他理了理衣袍在上座端坐,颇有一番矜贵气。
李谣是肚子早饿了,心里嘀咕他,这是寻常小菜?
但那桌子放置在了她的对侧。
原来同她无关啊,她塌了腰,闲散地坐着。
肚里空空,美食在前,可望不可吃,着实是有些煎熬。
李谣是犯迷糊的表情确实是取悦了谢同泱,他解释道:“王富贵和张娘子的儿子,叫阿万。张娘子在酒楼闹事这几日,都将阿万托付在了邻居家,我让杜衡带他来了。”
“张娘子刚刚才入府衙吧,你这真是趁火打劫人家孩子啊。”她感叹,她也才与他说完那话没多久吧,这就把人叫来了,真是迅速。
“我这叫趁热打铁好吧,本王我要管这事当然要有多快就多快地知道细枝末节。”谢同泱反驳。
李谣是咂了咂嘴。
“听还是走?”他问。
“听都听了,让我听完?”她听他话语中有让她选择的余地,登时一喜。
谢同泱也就不作声了。
片刻吱呀一声,杜衡推开了门,前面站着一个小孩,梳着两个小辫,穿着红色绣金边的衣裳,上边有大团大团的福字纹,戴着一个长命锁,金灿灿的。
他怯生生迈过门框,胖乎的手紧张攥着衣角,发着颤,头低低的不敢看人。
这就是阿万了。
阿爷去了,阿娘闹了事,全都未曾查清。
“我们不是坏人。”李谣是主动地温和笑道。
谢同泱看着她这副温柔善良的样子,倒是觉得新奇。
阿万还是有些颤抖,看着她倒映着烛光满是善意的眼,小小的嗯了一声。
杜衡带着他坐下,给他盛了汤饼,夹了菜。
阿万一身穿着皆是上等,身子有些肉墩墩,双颊圆润还泛着些许红。看起来并不像张娘子,也许是像他阿爷。他没吃几口,眼角的泪光越来越明显,屋里很安静,沉默之下,李谣是递给阿万一张帕子想让他擦擦。
孩童接过,紧紧攥着帕子。
烛火轻轻跳晃,他抬头,两行泪滑落脸庞洇湿衣袍,泪痕尤其明显。
那一双眼圆亮清澈,他强忍着眼泪镇定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只要保护我阿娘,我愿意说。”
听到这话,李谣是有些顿住,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孩童的目光太过透亮,望向你时无法拒绝。
她接住那目光,不知如何作答。
这不在她能力范围之内。
“好。”
谢同泱答应,一字就有镇定心神的作用。
旁边的杜衡见状,淡定拿起笔墨,俨然一副要记录的样子。
阿万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声音带有稚气,“我知道我阿娘想去讨银钱,但我不知道阿爷为什么死了。最近有人来我们家做过客,阿娘避开了我,后来她白日里总是外出。”
他哽咽,胡乱擦了擦眼泪继续,“阿娘和阿爷是为了我所以没有和离,他们对我很好。阿爷虽然每次外出都很久,可是每次回来都会带给阿娘足够的银钱。阿娘脾气不好,可阿爷很少与她吵架。我知道阿娘不愿做活,又想要更多的钱财,可是阿娘没错,她只是想让我们俩过得更好。我们不是土生土长的,在清河也没什么亲人朋友依靠,阿娘唯一能靠的不过就是阿爷那份工钱。”
他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难过,“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阿娘贪,我知道她不对,可是我没有了阿爹,我阿娘该怎么办啊……”孩童的脸上布满了泪痕,越说越大声。
终于,他嚎啕大哭。
残烛燃烧垂泪,屋子里只有稚童带着宣泄的哭声。
王富贵骤然离世,张娘子带着阿万继续生活,但没有银钱收入的日子一定是会变得拮据的。讨要银钱没什么不对,只是这样似乎错了哪里。原本父爱母爱都有的孩子,现下身旁只剩下了母亲一人,而母亲却又因为父亲之死闹事。阿万才六岁,早知晓父亲母亲的事情,心里必定也有很大的压力,他们这样仿佛在无形的逼迫他。
李谣是怜惜阿万。
孩童的哭声渐弱,小声啜泣。
这件事情很重要,但也不能不顾阿万这个小孩子的情绪,他说出来就已经是很信任他们了。
谢同泱照顾了他的情绪,让杜衡将他带了出去。李谣是看着他从座上站起,又乖乖挪脚跟杜衡出去,心里泛起一阵酸。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被迫知道,被迫成长,明明该是天真烂漫的时期,却要直面一些超出接受范围的事情。
阿万才六岁,长得才到人腰高。张娘子平日里定然爱惜极了这个孩子,穿得富贵,养的白白胖胖。因为父母,他生活的很好,也因为父母,他的生活不再平静无邪。
谢同泱见李谣是陷入沉思,打断了她,“张娘子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李谣是回过神,愁叹道:“可阿万这样小。”
“他说了,贪。”谢同泱想起了阿万的话和那些传来的消息,“张娘子没有做工,全家的银钱就指着王富贵那些工钱,这样有收入又不用付出的日子谁不想有。”
李谣是沉思。
这件事情太奇怪了,张娘子虽然贪,可明明第一次上悦香楼还是双方和气的,工钱的事就此结束,她第二次来闹事为了讨抚恤,为何第一次不讨要?再者,亡夫之死未曾查出原因,她这头又出手脚,事发的不太合理。
“这该不会不是她的想法吧?”她略带震惊地发问。
谢同泱颔首轻笑,往后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我怀疑害王富贵和教唆张娘子的是同一批人。”见李谣是听完有些惊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