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之后,隆庆十九年,杭州,自省轩
一位身着青色长衫的总角少年正认真地坐在棋盘前看着面前的棋局,而坐在他对面的束发少年亦是如此。而在两个少年旁边有一位身着儒袍的长髯先生。
“李兄,乡试结果如何?”总角少年突然开口道。
“自然是过了,嗯?哎,罢了,承让了,余兄。”束发少年投子认输,站起身朝总角少年拱了拱手。总角少年同样站起身回礼。
“好了,于修,你的棋艺还需磨砺啊!”先生站起身对李于修说道。
“那,张先生,李兄,我就先告辞了!”余寻苦朝两人行礼,随后转身离开。
“先生,为何余兄不去乡试,想必以他的本事,没有问题。”李于修盯着余寻苦远去的身影,随后有些疑惑的看向张劭。
“人各有志,习武之人可能他志在武举吧。”张劭并没有与李于修说实话,余寻苦既然与那位搞人有关系,高人自然对他有安排。不过,之前没看出来,两人几乎同时接触围棋,余寻苦竟然天赋这么好,果然是高人看重的人,不过,李祎这小子也不差,在左老二面前也当的个“彩”,还被赐了“修”字,收为“文”传人。
余寻苦离开自省轩,看到少爷正站在门口等着自己。
“如何如何?是不是给李祎那个家伙比下去了。”许扬名尽管已经长大两岁,但还是小孩心性。前不久的乡试,他与李祎一起参加,结果,李祎考过了,成了乡试第二名。而小少爷却落榜了,虽然老爷与夫人鼓励他,但是当他知道同乡李祎不仅考上了,还考了个亚元,这让他就受不了了,可是他又比不上人家,怎么去找麻烦?直到他听说李祎的棋艺不如余寻苦之后,一有机会就带着余寻苦来自省轩找李祎。至此余寻苦与李祎就有了交集。
见余寻苦点了点头,许扬名哈哈大笑道,“好啊!对了,今天是不是要去教小道剑法了?”
“是,少爷要去?”余寻苦明知故问的说道。
“自然,我哪次不去?放心我不会偷学的,就是看看。”许扬名拍着胸脯说道。
余寻苦点了点头,却丝毫不信。
就在半年前,王家的四公子突然找上他,并且希望他可以教自己练习剑法。余寻苦虽然不知道王道是怎么知道他会武功的,但这是千载难逢的与未来道爷的接触,自然要表现的好些。可是他又没有剑法可以教,只好实诚的说自己并不会剑法。
哪知,王道并没有要余寻苦传授什么武学,只是想让余寻苦将他带出来的家传剑法教授给他就可以了。余寻苦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甚至欣然接受了,与未来的道爷存在某种关系,说不准会有用。
不过就在余寻苦看到几乎将剑法、步法以及心法全部囊括的厚书册,他是拒绝的。不过,为了未来考虑,他还是答应了。
谁知接触之后才发现,除了心法不用他太操心,王道的武学天赋没有,无论是剑法还是步法,哪怕是余寻苦演习了不下五遍,王道还是有些不太熟练。他曾一度想要让王道练刀,可是王道却不想练习刀法,只想练习剑法。好在先下没有没什么事情要做,不然他真未必会坚持的下来。
他以为会一直这样,可是直到有一次少爷要跟他一起出去玩时,发现了这件事。许扬名发现余寻苦在教导王家四公子练剑,要知道在家,爹可不乐意自己习武,只让自己读书。哪怕是表面同意,那也只是让他站桩。
故而一时兴起,站在旁边,看王家四公子练剑,而那天王家四公子练剑却出乎意料的没出错。事后,余寻苦才从王道口中得知,因为许扬名在旁观看,他怕出错让人笑话,所以暗示自己别犯错,结果就真的没犯错。
余寻苦想到了个方法,那就是带着小少爷一起去找王道,小少爷看着王道练剑就行,果然王道剑法慢慢就开始熟练了。但是!王道的问题虽然解决了,可是小少爷这边出问题了,因为经常看王道练剑,许扬名竟然情不自禁的在家里抄起树枝开始练剑,而且还有模有样,不过还好,是被夫人看到了,并没有被老爷看到。
小少爷边撒娇,边说自己不练了。软磨硬泡下,才说服了夫人。
之后小少爷倒是没有那么明目张胆的跟着他一起去,但是少爷还是会偷摸着跟过来。比如,就如这一次,借着要去跟李祎交流棋艺的借口,跑出来。小少爷的意思是,棋艺要败李祎,练剑他也要看。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很快两人就走到了一个算命先生的铺子前,不过那算命的并不老,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大概是一年前,这个青年道人来到了杭州城,在一课大槐树下支棱起了算命铺子。
余寻苦一开始只因为前世曾经与宋折路遇过一个算命铺子,所以今生对算命铺子有些好奇。在询问今年如何时,那算命的说的云里雾里的,让他感觉有点像前世那个说“青龙白虎同行”的老道。再结合那句“福祸双兮”,以及这道人眉宇间的气质,更让他感觉这人与前世那老道很相似。
至于许扬名嘛,那是有一次他们同行时,路过这算命铺子,那道人主动叫住许扬名,说了不少赞美的话,把许扬名哄得高兴了,随即给出一两银子。一度让余寻苦以为这人是不是以衣取人。
所以之后,许扬名每次都会来这边听算命的说几句好话,说的不好,就直接走。说得好,还不重样,就赏。
只是,这次许扬名来到算命铺子前,那道人却不说话了,扭头看向余寻苦,语重心长的说:“少爷,请饶贫道看不出您的面相,不知,罢了……少爷,少侠,贫道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好话还是坏话?”许扬名快人快语,直接问道。
“福兮祸兮,福祸双兮。没什么区别。”道人卖了个关子,看向余寻苦。
“不知道长见教。”余寻苦问问皱眉,努力思索着前世的事情。
“少侠命数,贫道虽看不透,却能看出一些。不过·少爷却实在看不出。贫道只有一言,如有冒犯,还请担待。二位,似乎命中注定,分开恐有青龙白虎同行之状。”
余寻苦突然想起来了,因为最近事情太多,他竟差点忘记,他十岁这年,许府遭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