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寻苦并不清楚那天发生了什么,但他推测斗宿一行应该是利用圣火令来捕大鱼,毕竟圣火令对于那些人来说代表着什么,没有人比他这个亲历者更清楚。
不过他有些不懂的是,暗访司大张旗鼓的来,恨不得全杭州城都知道,可第二天却全部消失了,甚至一天都没呆就在一夜间全部离开。他们就是专程来抓这条大鱼的?现在抓到了就走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在暗访司走的第二天,一个消息从广南西路传来,治所桂州境内发生暴乱,乱民在一天之内拿下桂州,灵川,义宁三县城,并且还在进一步向周围扩散。
而后,就是一个接着一个坏消息从广南西路传来,乱民三天占领桂州全境,一天占领融州半数县城,乱民势如破竹,数州知州组成的联合厢军在乱民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触之即溃,都声称这些人都有圣火护佑,非人力可以杀死。
这些消息传到北方,把北方大半州县搞得人心惶惶,生怕这些受圣火庇护的乱民不分青红皂白的北上。
整个广南西路的幸存州县的上官,一刻不停的向朝廷上奏,请求天兵相助。更有甚者将求援信夹在八百里加急的信件中,只希望朝廷可以快一点派兵过来除掉乱民,解救他们。
不过,朝廷整军也需要时间,只是让广南西路的诸位知州、通判、团练使再坚持坚持。
又过了几日,朝廷大军开拔,由朝廷步军都指挥使封梁夜率领六万天武军,两万武威军南下。
听到这个消息,广南西路诸官均高兴的欢呼雀跃,但没等他们高兴多久,朝廷大军到达夔州路贵州的南平州之后就开始驻防,再不往前走一步。
这下广南西路的官员傻眼了,这是什么意思,都到家门口了,你不上?
但是封梁夜只是以朝廷大军连日赶路,大军已疲惫不堪,暂缓一日,明日再开战。
广南西路的众官皆以为,乱民听说了朝廷大军已至,都会停止攻势准备开始备战。可是他们错估了乱民的疯狂,他们几乎在一夜之间占领了广南西路的全境,而那些官员,除了少数幸运的逃走,其他的都被杀死。
次日,乱民领袖江延郎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桂州立国号“商”,自封安阳王。
封梁夜哪里惯着他,大军直接开拔,在安化中州与商军爆发一场大战,两方各有损伤,封梁夜退守安化上州,而商军则退守安化下州。
封梁夜这一退,让北方大部分世家感到了危机,纷纷请求朝廷另外派人替换掉封梁夜,觉得封梁夜不足以担任定远将军。但是很快,封梁夜就给他们一个大大的耳光。
封梁夜之子封灵玉带领八百骑兵,夜袭安化下州,斩杀过百,并俘虏商军上层官员两人,中层官员八人。而封梁夜则率领两万武威军在封灵玉夜袭之后,攻入安化下州,斩杀近万,俘虏数千。这一战不仅给了诸多世家一个耳光,还给朝廷打了一剂强心剂。而封梁夜也乘胜追击只两天就将丢失的宜州尽数收回。
不过在封梁夜打胜仗的背后,其实是有人推波助澜的。
因为战争缘故而休沐在家的余寻苦,除了练武以及陪小少爷练字之外,剩下的时间就是关注南方战事了,他前世可从没关注过这些,今世虽然知晓不久就会结束,但还是有点担心的。毕竟他将一个前世并不在这次战争中的人放了进去,而且那人还是在名义上站在商军旁边的。
虽说他在给金易禄的回信提过,在战争开始后,尽量减少对起义军的军备支持,可是真到了那个时候,这可由不得金易禄。所以只能由金易禄自己发挥了。
此时,商军控制的融州县城,萍聚楼二楼
简上虞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巡逻的商军,心下暗叹。突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退了回去,“老爷,他来了。”
一身绫罗绸缎的金易禄正悠闲的喝着茶,听到简上虞说的话,只是“嗯”了一声,随后将茶盏放下,轻叹一口气:“小大侠交代的事可真不好办,若不是现在世道艰难,咱真想给小大侠好好倒一倒苦水。”
简上虞只是苦笑,是啊,小先生交代的轻巧,交战之后怎么给他们减少军备补给,旁人家都在积极建造,就你家每天问题最多,要么铁匠疲惫,要么铁矿不足,要么就是劳工嫌薪酬太少罢工了。动不动就减少产能,你这与之前的积极态度完全不一样啊!
“扣扣!”金易禄听到敲门声,赶紧起身,嘴角挂起了微笑,走到门前,打开门,见了来人除了马世星之外还有一人,便笑呵呵的说:“马大人,怎么带了别的大人来不跟我提前说一声啊。”
马世星笑着介绍自己身边人:“金大人,这位是咱们大商军器少监代时显,代大人。代大人,这位就是咱们大名鼎鼎的金易禄金勾当。”
“原来是代大人!久仰大名!来,代大人,马大人,快请进来。”金易禄很周到,代大人也很给面子,互相谦让了一下,便依次来到桌前坐下,金易禄唤来店小二,点了两壶佳酿以及一桌子下酒菜三人推杯换盏,很快,马世星就有了醉意了。
“马大人,我与金大人有些话要说,劳你先回去了。”代时显也带有醉意的对马世星说道。
马世星自然知道是何事,前几次也有几个上官跟他来过,都是来劝金易禄恢复对商军的军备支持。所以对代时显这种要求也不稀奇,朝两人拱了拱手,便下了楼。
“金大人,下面的事情,这位护卫适合在场吗?”代时显眼睛有些迷离的扫了一眼简上虞,随后看向金易禄。
“自然,他是我自己人,代大人有话直说便是。”金易禄抿了一口酒,说道。
“金大人这身绫罗穿的可习惯?”代时显看似随意的问道。
金易禄笑了笑反问道:“代大人看得顺眼吗?”
“很刺眼!”
“金某也觉得很扎身!”
金易禄打量着代时显,现在的代时显哪有半分醉酒的样子?他那双锐利的眼神盯着金易禄,让金易禄都有些不敢与他对视。
“看来金大人还没有忘本,不知金大人可知先前封将军的事?”
尽管猜到了,但是如此开门见山,金易禄还是沉默了。他自是知道的,但是说出口,那么意图就值得考量了。代时显这个人,他是有所了解的,因为在武宣的作为,以及个人的才能,被封为军器少监。他曾带着厢军在团练亡命时,与超越自身兵力五倍的敌人鏖战将近一天一夜,最终因为兵力不足,兵败而降。
代时显意思很清楚了,前些日子的安化下州一战,是有他参与的。至于为什么找上他,他姑且认为是因为他作为勾当公事屡次拖欠军备吧。但是要不要合作,这是值得考究的。
如果不合作,他也有办法自保,大不了那些产业不要了,他反正已经赚到了,只不过风险比较大。但若是合作的话,如果操作得当,他不仅不会丢掉那些产业,还会因此结识一位朝廷新贵。
是的,他认为,不管合不合作,这位代时显代大人一定会在这次平乱结束之后,被进行论功行赏,不管进不进入朝廷,代时显都会是他一介商贾高攀不起的存在。
“自然,不知代大人可有见教?”
“甚好,这绸子你收好,届时按照上面的时间,到三品居。既如此,告辞!”
金易禄将绸子收入袖中,起身抱拳:“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