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十八年,1024年,杭州,许府
夜色幽暗寂静
一阵强烈的咳嗽声,从许府外院的管家房中传出,随后整排倒坐房的灯火都亮了起来。
因为这管家房里住的可是许老爷最信赖的大管家还有小少爷最亲近的玩伴。
这要是出了什么好歹来,他们这些下人恐怕担待不起。
不过没过一会儿,除了管家房以外的倒坐房的灯火就熄灭了。
此时,管家房中,一位总角少年正坐在一张矮床上,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四处张望。
“我这是怎么了?”略显稚嫩的声音从口中传出,让这个见惯了尸山血海的“梼杌”也是一阵不适。
“我怎么会变得这么小?”双手伸出,小小的手略显白嫩。下意识的他伸手抓了抓头,发现自己的头上竟有两个类似于羊角的发髻。
“七岁?还是八岁?”他记得扎羊角发髻应该是在他七八岁的时候。
“可是,我不是死了吗?”余寻苦是懵的,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而且还是发生在他身上。这简直不可思议!
“阿苦啊,你好些了吗?来,爹刚熬了你最喜欢的莲子粥,快,趁热喝。”这时,从屋外走进一位年近三十的青年,手里端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瓷碗。
“爹?”好久远的称呼了,而且这声音跟他一开始意识朦胧时听到的声音一样。他以为是他临死时的臆想呢。
他记得自己十岁的时候,爹就去世了,葬礼还是许家给办的,他那时候小,不懂事,只知道哭。
后来进了皇城司,他才慢慢醒悟,正值壮年的父亲,又是习武之人,也没有明显的伤病,怎么可能那么早就去世了呢?
他曾经想要调查许家,查清楚过去发生的事情,可皇城司有要求,但凡是世家,都不能随意调查,除非当真是有罪。
后来,他成为辑事密探,针对武林进行刺探,暗杀以及灭口。他有了调查的能力,但与世家就八竿子打不着了。
所以他父亲的死,就成了谜。而因为对许家的不可知,也就慢慢成为了他心中远离杀戮的希望。
余世承见自家儿子叫了声爹之后,就一脸呆滞的盯着自己。心说,这是又做噩梦了?
他还以为这傻儿子是昨晚上跟少爷去湖心亭时掉下湖惹上了风寒呢。
主要是这臭小子以前做噩梦也是会突然发呆,他也就习惯认为这臭小子做噩梦了。而通常这种情况,他都有一个办法。
“啪!”一阵剧痛将余寻苦发散的思维全都打了回去。他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笑呵呵的男子,随即眼底的凶狠就退散了。
“咋了,做噩梦不自觉,还不让爹叫醒你啊!”余世承伸手摸了摸余寻苦的小脑袋。
余寻苦一愣,他前世十岁就没了爹,往后的二十二年都没有人这么亲切的对他。导致他对亲情这块有很大缺失,甚至后来亲情都从他的观念中淡去了。
“爹!我好想你啊!孩儿刚刚做了个梦,以为爹爹你已经死了!”
前面的话,倒是让久为人父的余世承高兴了些,可听到后面,笑容逐渐僵硬。感情你呆呆的看着爹,是以为你爹死了啊?
不过,他晓得余寻苦是咋样的孩子,直来直去,有啥说啥。想到这些,就又高兴起来。
“小瘪犊子,会不会讲话,你爹不好好的吗?”说着就要给余寻苦一个爆栗,但又不忍心,就使劲揉了揉他的脑袋。
余寻苦很激动,这下不仅能见到爹,也能见到少爷了。是的,他就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哪怕是前世也是一样。他对容满发布的一切命令都是直接执行,没有半点犹豫。
这也就导致了辑事密探内部的一个认知误区,余寻苦是容满手里的最无情也是最忠诚的刀,只要与余寻苦打好关系,就有可能受到容满的关注。甚至于容满都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他最好的结义兄弟宋折死后,余寻苦才开始有意的掩饰自己的直白,开始有了些弯弯绕绕。
好歹是在尸山血海走了十几年的密探,过了最开始的激动,也就慢慢冷静下来。
重生这种事情,他虽然是第一次遇到,但好好想想,这种事情自然是利多于弊。
他现在虽然年纪小,但前一世的武学并没有忘记。而且他知道十岁时,许府定然发生了大事,导致他父亲离世,只要这两年里他好好学习前世刀法,有一定的能力,那他父亲的死说不定就可以避免了。
而且有了自保能力,十二岁时,他也就不用加入皇城司了,可以继续呆在少爷身边。
越想越激动,他发现重新回到小时候,这简直就是老天爷赐予他弥补遗憾的天赐良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