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鹏高飞,那云鹏上,高帽,傲人。
韩飞双手负后,傲视群雄,恍如天帝巡游万界。
他修为是高,也身负大神通,但他并非天帝,如此做派,便是要引得人神共愤,正如他看向陆定国时,宣和殿的愤懑。
又如他看向叶道玄时,长老会成员投来的凌厉眼神。
如此做派,如此问询之眼神,其意,也不言自明,恍如戏中说的那样,“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但即使如此,依旧还是未有人上前,所以,云鹏扑扇翅膀发出的吱呀声,便成了全场唯一,也成了全场讽刺,讽刺着全场。
或许实在不堪受辱,人群中,骚动后,一众豪杰在面色难看中,纷纷向前靠了半步。
“京安美酒三千种,飘进千年古刹中........蝉鸣声声扰禅定,唤起肚中浊酒虫...........高僧持经换铜臭............一饮千醉万古空。“
一阵诗吟,自场间突兀而起,随之而来的,则是突兀的一人,行在场中,歪歪斜斜,让人忍不住想去扶他一把。
当然,更突兀的,则是他身上的酒气,让喜酒者,闻之舌下生津,让厌酒者,不禁升起一股厌恶之意,有甚者,在眉头一皱后,嫌弃之脸,便随这嫌弃之语,再由嫌弃之嘴,投向了场中。
只是这嫌弃之语还未从口中发出,便被同伴捂了回去。
被捂者讶异且不解道:“你干嘛?”
捂者道:“我还问你要干嘛呢?”
“我能干嘛,这家伙满身酒气,大抵一酒鬼喝多了马尿,可能想着是在平时,可以任意在市井中胡闹。”
“噗,这人酒鬼不假,但绝不会在市井中闹事。”
“为何?”
“为何?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知道个屁,天下酒鬼繁多,我能全记下来?”
“天下酒鬼的确很多,但他却是最出名的那个,也是最厉害的那个。”
“最厉害?莫不是......”
“不错,他的厉害,不仅仅是喝酒厉害,而是他的修为厉害,喝酒厉害之人,通常只会引得酒友佩服,但这个酒鬼,却是全天下都要佩服的。”
旁侧之人笑道:“兄台所言极是,酒仙杜江,不仅喝酒厉害,这修为也厉害,他喝醉了酒,也绝不会在街头闹事,他喝醉了酒,只会去北都道盟,天山鬼姥哪儿闹事。”
“世间能挑落一个道盟分部,还让道盟忍气吞声的,想必不多,就是书圣弟子李知焉,也因为得罪道盟,被道盟满世界追杀,唯有杜江,在挑了北都道盟后,道盟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说到这里,我要说一句,这件事,道盟之所以不敢吱声,还不是因为这群畜生做的太过分,你们知道吗?那北都分部主事,在所辖地内,抓取童男童女,修炼邪功被酒仙撞破,才有了后面北都被挑之事。”
有人不解道:“如此说来,小弟倒与兄台有不同看法,那分部主事虽为犯事,但与他领下之人,又有何关系呢?”
“哼,上万童男童女,你以为是那主事一人抓来的?且这样的主事,领下之人会是好鸟?”
”不错,这些为虎作伥的走狗,有时更令人讨厌,被酒仙杀了,活该。不对,应该说是他们的福气,被老子杀了,才是活该,毕竟以后被人提起,还沾了酒仙的光。”
“可不正是如此。”
..............
韩飞突然拔高音调,盖过场间一切,道:“先生醉意正浓,想必正当时候。”
杜江打个酒嗝儿,醉眼朦胧,看向半空的韩飞都有些艰难,但还是艰难的抬起头,继而一笑,大着舌头,道:“见......见你如此威势,在......在来时,杜某便强行灌了自己三十斤酒,你......你还别说,这酒,还是老家敬亭山的,最是醉人,只喝了一些,便有如此醉......醉意。”
韩飞笑道:“得先生如此重视,乃韩某幸事。”
杜江道:“这.......这第七,自然要对第六重视一下,早.....早知道,就请程世晓吃一顿饭,喝几碗酒,也......也不至于要在此处来证明岳麓书院是错的。”
韩飞大笑道:“不错,这岳麓书院真是够无聊,不过...岳麓书院若将先生放在小子之前,想必先生又会对魏长老所处第五的位置不满。”
杜江道:“你.....你这样一说,倒是有些道理,但没有如果,杜某目及处,便只有你了。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假若杜某目及处,乃是他人,自是另说。”
韩飞道:“师父常教导弟子,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方能吃的踏实,行的稳当。”
杜江道:“可.....可不是如此。”
韩飞道:“既已如此,请先生赐教。”
杜江道:“所.......所谓达者为先,你韩飞在前,赐教一说,自是不敢。与之前那些人相同,杜某此番下场,只是技痒,为切磋而已,韩飞你要记住此点。”
韩飞道:“铭记于心,多谢。”
杜江掏出酒葫芦,仰天一饮,好似这一饮,也退去了不少醉意,他的眼神,也从之前的散乱,变得凌厉起来。
在让人以为他要严阵以待时,他便以拔不出剑来告诉你,刚才凌厉的眼神,是一个玩笑。
不错,此时的他,左手按在剑鞘上,右手握住剑柄,东倒西歪,好似使出了全身力气。
如此这般,真是好笑,好笑,自然就有人笑出了声。
只是刚笑出声,便被四周凌厉的眼神,看了回去。
“兄台,我劝你莫要如此,到了这等境界的高手,有些怪癖,并不奇怪。”
那人忍住笑意,但还是噗嗤一声,瞬间低下头去,轻声细语,也自他胸前传来,只见他道:“这怪癖,也未免太怪了些,一个使剑之人,连剑都拔不出,他真的是高手吗?”
“这个无需证明,那天山鬼姥身死道消,便足以证明此事。”
“天山鬼姥?可是盘踞在天山一带,不可一世的食人鬼姥?”
“不是她还能是谁?”
“传闻这鬼姥练了一种魔功,专食小孩心肺.......不成想,竟被酒仙诛灭了,当年可是连叱咤风云的终南道府都拿她毫无办法。”
“既已知道这些,那么你刚才的笑,便一点都不好笑。”
那人一撇嘴,道:“也不能怪我,酒仙这样,很难不令人发笑,对吧。”
突然,另一人好似已到了极限,忍俊不禁道:“噗,你说的对。”
.........
别人笑,韩飞可不会如此,甚至神情凝神,心生戒备,他虽然不知酒仙的剑,但却知道酒仙的名头,故此,术咒起,迅速唤出一物。
这物自半空而来,如同陨石砸在地面。轰的一声后,此物自地面而起。
一人,一黑甲之人,看不出喜怒,甚至脸上被黑色物质萦绕,连脸都看不清晰。
故此,对前方杜江滑稽的拔剑,也不知是笑,还是肃穆。
不过此物的出现,却让群雄心惊肉跳,一个个嘴巴虚张,显得不可思议。
“魔族第五战将?”
“不错,正是魔族第五战将,相信经历过益州之变的,都知道此物。”
“就算不曾参加益州屠魔大会,当年一些抗魔的前辈,也知道此魔头是谁。”
见此人如此说,一老者道:“是啊,如今再次站到此人面前,已是时过境迁,老夫亦感慨万千,你们或许不知,当年魔族入侵时,让我人族修士真是看不到任何希望,好在几大圣人境联手,才勉强赶走了魔主及魔族大军。唉,真是够戏剧性,没想到啊,许多年后,圣人境之间,再次因魔族而决裂。”
“这还不是墨翟是非不分,不顾全大局,如此,也还算好,反正当下也再无魔族入侵,有他,无他,对整个人族而言,影响不大。”
老者道:“小伙子,也不能如此说,墨翟先生当年抗魔,可说居功至伟,不说居首功,至少也该算作前十,若再加上他弟子李乘风,那么他点墨门,便是首功。”
“首功又如何,还不是包庇魔族,与全天下作对,如此,是要负了当年多少英勇就义,慷慨赴死的英魂。”
“就是,为了那些抗魔的英魂,吴某是怎样都不会原谅他的。”
“唉,世事无常,谁又能说的清楚,谁又能辨析真正的对错,谁又能真正......洞悉时局。”
....................
剑鸣如凤鸣,杜江的剑,也被他抽出了半分,剑光自剑鞘里迸出,剑气纵横,直掩日月。
所谓万事开头难,如此,便算开了一个好头,只一瞬间,整柄剑便自剑鞘而出,霜寒日月。
只见他刚拔出,便歪歪斜斜的向第五战将递去。
剑很快,带着白烟,一剑,便将第五战将封在了原地。
不错,没有刺破,也没有斩断,就是轻轻一触,第五战将便被冰封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