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毒门,落霞大殿。
金门主深情的话语,响彻其间,不知的,还以为这里全是他家亲戚。
不过这家伙在这方面,倒是有一手,几度让场间响起欢快的掌声,就连西北当地被他压的喘不过气的宗门弟子,也拍手叫好,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剑冢四子,既不买丹药,也不卖丹药,但安排的位置,却靠在左边上手处,显得尤为尊贵。
那宋大志的掌声,经久不落,拍的那叫一个欢实,还向周边师兄看去,并道:“我觉得金门主也并没有如来时人们说的那样,相反,宋某还觉得他是一个不错之人。”
张远志环顾一周后,再回首向他,小心翼翼道:“金门主当然要和气一些,甚至和善一点,毕竟这里之人,不再如对面,他说的话,也当然要好听,全因他说的话,本就是说给他惹不起的人听的。”
宋大志道:“不是说西北一带,他在这里呼风唤雨,还有他惹不起的?”
张远志道:“话是不错,但今日之西北,可非西北一带之人。”
听此,宋大志也朝四周一望,脸上也因此多了一丝疑惑,故疑惑道:“难道师兄说的......那些老爷和女人?”
张远志道:“这里的老爷,也许真是老爷,但这里的女人,可不一定都是简单的女人,只因这里是九毒门,而能坦然在九毒门如此的,都不简单。”
宋大志道:“师兄可认识?”
张远志道:“不认识?”
宋大志道:“不认识?那你担心什么?”
张远志道:“正因为不认识,才担心。”
宋大志道:“为何?师兄可是百事通,世间之人和事,就没有师兄不知道的。”
张远志道:“正是因为知道的多,于那些未知之物,才更感担忧,就如天门教,也如云霄城。”
此话一出,其周边数人,就朝四子看来,或瞥眼偷瞄,或皱眉来看。
但见沈公子冷冽的眼神后,又将头转了回去。
当然,沈公子冷冽的眼神,倒非因为这些人,而是在长桌后,那圆桌上的一个少年,不错,长桌后方,还有数十张圆桌,摆满各种吃食,但即便如此多吃食,少年却未动一口,只是饮酒,且只饮自己酒葫芦内的酒。
张远志道:“阎竹青?”
沈公子心生戒备,冷冷道:“师弟不需提醒,此人化成灰我都认识。”
宋大志亦迟疑道:“此人....为何在此处?”
张远志道:“这里是西北地带,他又是云霄城之人,在此处,并不奇怪。”
宋大志恨恨道:“是不是我们抓住他,就能知道二师兄身在何处?”
张远志打趣道:“师弟要是能抓住此人,不说知不知晓二师兄的下落,只要你抓住他,就是救了二师兄。”
宋大志道:“为何?”
张远志道:“这小子可是云霄城直属宗门,布武宗的宗主,你若是能抓住他,自然可换来二师兄,云霄城在哪个位置,其实对我剑冢而言,并不重要。不过我要告诉你,这小子可不好抓。”
宋大志道:“他就一个人,我们四个人,难道还擒他不住?”
张远志道:“人多就行吗?我们三人能擒下大师兄吗?”
宋大志道:“不能。但是我们不是三人,我们是四人,这四人内,大师兄就在其列。”
沈公子看向他,道:“你又怎知他是一人?”
张远志道:“正如大师兄所言,这里是西北之地,场间之人,我们大多都不认识,对于他们的关系,我们自然也不了解,他们不坐在一起,不代表他们就不可以守望相助,且此地,终是云霄城老巢,就是道盟这些年,也没安插进势力来,何况我们才刚到这么些时日,还是静观其变吧。”
田留志道:“三师兄说的在理,师父只是叫我们来打探,如非必要,万不可轻举妄动。”
四子表现的小心谨慎,但阎竹青的话,却随意传来,只见那抹一看就像假笑的笑,像是永久定格在了他脸上,然后带着这不知是什么意味的笑意,道:“沈公子不在剑冢,移步此处,可是为何?”
话音不大,却打断了上方金银花的滔滔不绝,显得很不礼貌。
对此,金银花却不生气,也不再说,站在上方,含笑静待下文。
宋大志道:“来这里,自然是想听听云霄城的一些道理。”
阎竹青道:“听道理?我云霄城可是有许多道理,不知阁下要听哪一条。”
宋大志道:“就听掳掠这一条,不知云霄城的道理,在这么多人面前,可是有道理。”
言及于此,宋大志昂首挺胸,顾盼自豪,希冀在座之人能对他这么有道理的话,响应响应。
只是可惜,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这些人的反应,不说响应,反而是那种看白痴的眼神,对,就是那种差点将白痴写在瞳孔中的眼神。
也因此,让宋大志对一直以来建立的人生观,产生了怀疑,难道自己说错了?
不,没错,只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讲道理的,道理只有在不涉及自己利益之时,他们才会讲。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可是为了利益,无缘无故得罪那个神秘的云霄城,那么,绝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阎竹青脸上笑意,终是有些变化,变的更盛,道:“诸位到此,经从十万大山,那里的狼吃兔子,老虎吃羚羊,而你们,又杀了他们取兽核,这中间,可有讲什么道理,可是要为那兔子羚羊报仇?当然,你要掩盖取兽核的事实,也可如此说,毕竟虚伪这种事,也算人之常情。”
张远志道:“可我们是人,不是牲口,当然,你要怎么看,是你的事,但掳我二师兄,我剑冢定是不会善罢甘休。”
阎竹青饮下一口酒,大笑道:“牲口和人,其实区别并不大,既是如此,你们为何不来试试?”
到此,剑鸣起,亦剑拔弩张,四子从桌上站起,少年的涵养功夫,终究不似中年、老年,甚至还不如青年,刚刚还说静观其变,但静静观了片刻,就变了,变成了原先的少年。
西园公就在不远的圆桌上,和稀泥道:“几位俊俏的少年郎,所谓来者是客,主人家尚在此间,何不先忍下性子,听听主人家怎么说?”
就在此时,一员外模样的老者,也附和道:“是啊,我相信诸位到此,本是为鉴药大会而来,我们商人讲究和气生财,若是因此伤了和气,对大家都没好处,各位少侠,听老朽一句劝,可好?”
崔少爷在大殿“冂”字勾处,看热闹不嫌事大,道:“这几位少侠,可不是来生财的。”
老者道:“不为求财,来此作甚?”
崔少爷道:“世间除了求财,还有其他事可做,比如说,救人,再比如说,杀人。”
老者闻此,不敢再语,如同乌龟,将头缩了回去。
金银花今日,好似换了个人,看去亲切不少,与他平时的样子,完全相反,只见他道:“诸位公子,还请给金某一个薄面,感激不尽。”
此时,一女子声,也附和道:“不错,此处乃是金门主举办鉴药大会之地,可不是各位公子的演武场。”
说话者,正是胡桃花。嘴里虽说着各位,但眼神处,却只有剑冢四子。
此番言语,亦让沈公子皱起眉头,虚空一按,示意众师弟坐下后,道:“沈某卖金门主一个面子,此事后,沈某定要向阎兄讨教一番。”
阎竹青道:“阎某静等沈兄的讨教。”
这样的面带笑意,不轻不重的话语,让人怎么也喜欢不起来,包括崔少爷,只见他道:“这孙子比那沈立志还讨厌。”
他如此说,自是说与一旁的李知焉,李知焉也老实巴交的点头道:“不错,若就朋友而言,我情愿与沈公子喝酒,也不愿与阎竹青喝酒。”
崔少爷道:“为何?”
李知焉道:“只因沈公子有朋友,而阎竹青,我就没看过他有朋友。”
崔少爷一下恍然,道:“的确如此。”
道理其实很简单,一个人若是数十年都没朋友,那么只能证明一件事,任何人都做不了他的朋友,而他,也不需要朋友,一个不需要朋友的人,自然不适合喝酒。
金门主心里,好似一块大石落地,嘘一口气后,抱拳向剑冢四子和阎竹青,道:“多谢几位公子,想必金某刚说到哪里,已是不再重要,诸位关心的,始终是我西北诸宗的丹药,那么金某也不再多说,有请我们青岚派掌门施一方。”
李知焉一侧,一中年男子从长桌处行出,朝四周一抱拳,道:“多谢各位老爷、公子、佳人莅临此地,也多谢金门主主持此等盛会,施某长期囿于丹炉房,不大会说话,还请诸位莫要见怪。”
听此,便有人不耐烦道:“不会说话就不要说,直接说带来些什么吧,浪费大家时间。”
金银花脸色一沉,厉声道:“施掌门,不讨主顾喜,可是生意大忌,直接说带了什么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