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一片明亮,屋内却因为门窗紧闭,变得昏暗不少。
曾康裕面色沉沉,六皇子派人出城,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裴阙的本事那么大。
以往同在朝堂上时,曾康裕还比较忌惮裴阙,后来裴阙致仕,在他看来就是怂了。不然裴家风头正盛,何至于到致仕的地步,也就慢慢地没觉得裴阙厉害。
现在听着六皇子的话,曾康裕也是眉头紧皱,毕竟宫里头知道多少,他还不清楚。他的几个儿子都出去打探消息了,再过一会,应该就知道了。
“你先别着急,你的舅舅们都去打探消息了。”曾康裕长叹一声,“是我们低估了裴阙,现在我们得做好多方面的打算。我们的人到埋伏地方时,已经清扫过现场,皇上很可能不知道真情。只要皇上不清楚是谁动的手,我们可以把矛头转向裴阙。”
“如果皇上知道呢?”李长恪追问。
“知道的话......”曾康裕顿住,如果皇上知道和六皇子有关,便是皇上的人先到了现场,但皇上的人却没有动现场,岂不是......
曾康裕越想越害怕,如果皇上已经知情,那代表皇上什么都知道了。
不仅是他们曾家,还有六皇子,都会因此受到牵连。
“知道的话,就只能说我们没有异心,是听到一些风声,想要帮帮裴阙夫妇。”这样蹩脚的借口,曾康裕自己说出来都不太信,但又没话反驳。
思来想去,确实是裴阙太会算计,把他们的后路全给算死了。
李长恪面如死灰,“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要进宫去,看看父皇的态度。”
“王爷等等。”曾康裕跟着站起来,“你来都来了,要进宫也再等一会儿,等你几个舅舅回来,进宫时也有个心理准备。
“哎,我实在是焦急啊。”李长恪到底年纪不大,没那么沉稳。
不过这件事确实关系重大,是李长恪这个年纪,无法撑住的事。
时间慢慢过去。
李长恪实在坐不住,起身在书房徘徊。
只是他们没等来曾家几兄弟,反而是王府来叫人的小厮。
小厮说张首辅带了圣旨,正在王府里等着李长恪回去宣读呢。
“完了完了,这次真的完了,父皇让张槐安到王府,哪能有好事?”李长恪屁股着地,眼泪夺眶而出。
曾康裕也站不住,扶着门框道,“是好是坏,眼下都在圣旨上。王爷先回去接旨,我进宫一趟。若是实在不行,就让你三舅舅顶了罪,总要换王爷和曾府平安。”
曾家三爷是庶出,读书做官的本事也不如两个哥哥,在曾康裕这里不太得眼,这才会被曾康裕挑出来顶罪。
只要皇上还念点旧情,也不是不可以。
但曾康裕想得好,却不知皇上都知道了,而且让六皇子就番的圣旨都到了王府,君无戏言,绝对不可能撤回旨意。
等李长恪回到王府时,面颊僵硬,看到张槐安就想拉着人到一旁说话。
但张槐安是知道圣旨内容的,又岂会在这个时候和李长恪拉扯,当场宣读了让六皇子就番的圣旨。
李长恪刚听完,只觉得两眼一黑,当场晕死过去,直到身边的内侍掐了人中,才慢慢醒来。
“王爷,皇上的意思您应该明白,您快让人收拾收拾,三日后便要出发了。”张槐安道。
“不!”李长恪颤抖着唇角,“张......张首辅,你等等。”
李长恪看向内侍,内侍立马过去给张槐安行礼。
张槐安停住脚步,就算六皇子不开口,他也知道六皇子要说什么。
“微臣知道王爷要说什么,但您做的,皇上都知道了。如今皇上顾及着您的脸面,这才没有在上朝时提这个事,您就收拾好行囊,就番去吧,别再惹皇上生气了。”张槐安说得颇无奈。
皇家的孩子,若是都顺利长大,皇上再命长一点,难免有所争斗。
就是寻常人家,几个儿子之间都会争夺家产。
张槐安知道自己的只言片语无法让六皇子死心,但该说的都说了,他也不好多劝,“您先收拾着,微臣还要进宫复命。”
“不,我是被冤枉的啊!那些人都不是我杀的,我没那个胆子动父皇的人!”李长恪踉踉跄跄地朝张槐安跑去,但张槐安已经走远,他的喊声都随风飘散了去。
而张槐安自然知道是裴阙的手段,他和裴阙共事多年,裴阙的性格他清楚,那是有仇必报,绝对不会忍气吞声。
就是皇上,应该也能猜到一二。
只是皇上没有证据,又不因此动裴阙,毕竟皇上自个也派了人去跟踪。
“哎。”
出了王府的大门后,张槐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求裴阙此番去定州,能有个结论,让这件事快点结束。
不然他这个首辅,真要当得日夜难寐了。
与此同时的裴阙,还有一日才会到定州,不过李长安为表重视,亲自带人出城迎接,双方刚碰面。
“悦儿本想跟着一起来,但定州夜里寒凉,我怕她受凉,便没同意。”李长安一边下马,一边道,“岳父岳母一路北上,实在辛苦你们,特意带了些酒和肉过来,今晚你们可以暖暖身子。”
之前在京都时,李长安喊岳父岳母还比较内敛,现在却丝滑顺口,一点生疏都听不出来。
裴阙听得心里怪难受,明明成亲前说好做假夫妻,现在却成了真夫妻。
他瞪着李长安,没有收敛脸上的不满。
还是裴夫人和李长安笑了下,“也辛苦王爷了,酒和肉我们都有,不过王爷带来的肯定好,今晚我们有口福了。”
说完,裴夫人看了眼裴阙,示意他别闹脾气,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接受这个女婿了。
裴阙哼了一声,他也知道事情已成定局。
不过都见到了雍王,有些话,还是要先说,不然去了定州,谁知道悦儿是不是帮着雍王。
“这里的风景不错,王爷随我一同去看看吧?”裴阙和李长安发出邀请。
李长安自然明白岳父的心思,他这个岳父啊,是狐狸心肠,谁都要说一句心眼多的人。现在悦儿有孕,还是岳父没算到的,心里难免郁结。
在李长安跟着裴阙走后,听书原地转了一圈,看着四周光秃秃的树木,都还没回暖生绿叶,如何就是好景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