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便刚翻起一抹鱼肚白时,李长安已经整兵出城。
裴悦到城外时,李长安金甲红缨,从马上跳了下来。
“悦儿!”李长安跑了几步,“清晨露水大,你怎么骑马来?”
“我怕坐马车来不及,就骑马来了。你放心,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裴悦把手中的包袱递给李长安,“此去虞山关,路途遥远,你要多加小心,保重身体。”
“我明白。”李长安俯身凑到裴悦耳边,弯着薄唇,“为夫会凯旋归来,与你继续洞房花烛的。”
一句为夫,瞬间让裴悦烫了脸。
而且大白天的,说什么洞房花烛?
裴悦紧张地左右转头,生怕被人听了去。
“怎么一晚没见,你突然油嘴滑舌了?”裴悦瞪了李长安一眼,嗔道。
李长安是新郎没做成,心中多有怨念,现在看着娇妻在前,越发痛恨姜云升,但凡晚个一日都好,可姜云升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归顺漠北,这不是存心给他找茬?
“没油嘴滑舌呢,我就是说出心里想的。”李长安笑得灿烂,眷恋不舍地看着裴悦,“我交代了福子,等我走后,万事都要小心谨慎。你在王府里也是,定州里有不少胡人,平常要出门,千万要带着叶竹和秋和,还有......”
这些话,李长安和裴悦说了不止一遍。
但现在再多说一次,他也不觉得烦人。
到是等候的听书,觉得主子越发墨迹了,身子往边上歪了点,“方洪,你说王爷磨磨唧唧的,说什么呢?昨晚我去找王爷时,那会都好迟了,王爷却还在王妃屋里,也不知道在干嘛,当时王妃的脸可红了。”
方洪无语地看了眼听书,“深更半夜,王爷不在王妃屋里,难不成在你屋里?”
“在我屋里做什么?我又没有那么多话和王妃说。”听书不解,直直地看着方洪,等方洪解释。
方洪懒得和听书多说,而是去检查庆格尔泰的囚车。
庆格尔泰被带上手铐、脚铐,就是天神来了,也救不走他。
“你们会后悔的。”从昨晚就没吃东西的庆格尔泰,看到方洪过来,虚弱地抬眼。
方洪不是个爱占口舌上风的人,检查完囚车没有问题,就打算离开。
“你别走!”庆格尔泰用尽力气大喊一声,“给我吃点东西,我要饿死了。”
方洪看了眼主子的方向,见主子还在和王妃说话,打算待会问问主子要不要给。
但听书凑了过来,直接拒绝了庆格尔泰的要求,“庆格尔泰,你们漠北不讲道义,你父王是彻底不要你了。说我们后悔,那你也要有命看到我们后悔。要不是得留着你的小命去虞山关叫骂,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去见阎王!”
“你一个区区下人,竟敢如此羞辱我,你们晋朝就是这样的规矩吗?”庆格尔泰挣扎着手铐,猛地起身,却突然头晕摔倒,“父王不来赎我,是要照顾大局,你也少挑拨离间,我绝对不会听信你们的鬼话!”
听书撇撇唇角,哼了哼,拿出一块饼子,当着庆格尔泰的面就吃了起来。
庆格尔泰看得火冒三丈,奈何腹中空空,“咕咕”叫个不停,还不争气地流口水。
听书吃完一块饼后,听到方洪说主子上马,忙拍拍手上的屑,转身飞奔而去。
“王爷,您可算是说完了,方才庆格尔泰又骂人了,属下觉得,干脆堵上他的嘴,等到了虞山关再撕开。”说着,听书在嘴边做了个动作。
李长安看了听书一眼,没有接话,而是问了方洪几句,得知庆格尔泰还会骂人,就让庆格尔泰继续饿着。
这次出兵虞山关,李长安带上定州九成的兵力,并送信让四周的城池都出兵支援。
他没有指望父皇会派兵支援,只想着靠自己。
待大军出发后,李长安转身看了一眼,见裴悦还在城门处,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攻下虞山关。
随着军队的离开,漫天的尘土渐渐沉落。
裴悦看着李长安远去的方向,久久不愿回神。
直到叶竹喊了声主子,裴悦才叹气道,“要是我有你和秋和的功夫就好了,那我就能和王爷一起出征。”
当个南征北战的女将军,也是一件飒爽的事。裴悦小时候跟舅舅去西北,就幻想过当女将军,只是后来回了京都,跟着贺皓他们玩得多了,志向也就没那么远大。
只是裴悦年岁已大,就算现在练武,也到不了叶竹那么厉害。
不过在来定州后,裴悦每隔几日,都会跟着叶竹练武。不仅是为了防身,还能锻炼身体。
现在对付一两个成年男子,裴悦是没问题的。
“王爷已经走远,咱们还是先回城吧,您还没用早膳呢。”叶竹细心地道。
“那就回去吧。”
往后几日,裴悦就跟丢了魂一样,日日期盼着李长安的信。
在她收到李长安的信之前,先收到了京都来的家书。
母亲在心中写了些家常事,都不是很重要,裴悦的目光,最后落在一段话上。
她看了许久,才皱眉道,“皇上竟然要图雅公主嫁给宗室和亲?他倒是爱乱点鸳鸯谱,给这个赐婚,又给那个定亲!”
说起这个,裴悦就来气。
就算她现在与李长安情投意合,但之前为了这门赐婚,裴家和她是焦头烂额,父亲差点就去宫里辞官恳求皇上收回旨意。
裴悦认识的赫兰图雅,是个飒爽,敢作敢当的姑娘,绝对不会愿意去京都和亲。
而且巴清那么喜欢赫兰图雅,要再次面对赫兰图雅的和亲,他怕是要婚了。
看着手中的信,裴悦气愤道,“皇上这人,也太不讲理了!”
叶竹她们不敢接这话,编排皇上是大罪,主子说一句就一句,要是她们搭话,一起数落起来容易被人听去。
过了会,叶竹才问,“夫人可否有写,西凉答应了吗?”
裴悦摇头说没有,替赫兰图雅无奈道,“但如今西凉要依赖晋朝抵抗漠北,除了答应,别无他选。我就是为图雅公主感到不甘心,第二次远嫁他乡,还是嫁给宗室,很可能得不到夫家重视,还要饱受离家之苦。真的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