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悦没注意到李长安来了,她的目光都停在烤鱼上。有厨娘在就是不一样,比他们这个烤的诱人多了。
贺皓看得直流口水,“那条最大的,我要吃!”
“全给你都行。”裴霖微微昂着下巴。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全都要!”贺皓哈哈大笑。
裴悦赶忙说不行,转头瞪了裴霖一眼,余光瞥见远处的李长安,还以为看错了,揉揉眼睛后,发现真是李长安,立马站了起来。
“裴悦,你怎么了?”贺皓问完,也转头看去,等看到沉着脸的李长安,也马上站起,“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是啊,李长安怎么来了?裴悦在想。
这儿又不是皇陵里,太子却突然出现,还……还这般瞪着她,难道京都出了什么事?
裴悦往前走了两步,朝福子看去。
福子接到太子妃娘娘投来的目光后,笑着接话道,“殿下不放心太子妃娘娘,怕太子妃娘娘在皇陵吃苦,特意来接太子妃娘娘回京都。”
说完这话时,福子瞟了眼厨娘那边,突然觉得“吃苦”两个字有点烫嘴。就太子妃方才的笑声,还有现在吃的玩的,看着都不像受苦。
人生中难得的一次,福子觉得自个失算了,有些心虚。
裴悦听到李长安是来接自己,瞬间想到来之前,李长安和她说的话,顿时身子僵住,脸颊慢慢烫了起来。
只有裴霖规规矩矩地给李长安问安行礼,“这里杂乱无序,殿下还是先回皇陵,我们待会就会回去。”
李长安看看裴霖,再去看心虚的裴悦,往前走到方才裴悦几人坐着的地方,“孤瞧着你们方才颇有雅兴,总不好孤一来,就打搅了你们。坐下来,一块吃完再回吧。”
裴霖心想:你留下来,才是打搅。
但李长安说完时,他便坐下,还坐在最中间。
裴霖给贺皓使了个眼色,示意贺皓和他一起坐在李长安两边,但贺皓听厨娘说快好了,眼里只有吃的,马上跑到厨娘边上等着。
只有裴悦,还站着没动。
“你不坐?”李长安转头看裴悦,“还是说,你不欢迎孤?”
“没有,绝对没有。”裴悦默默吸了一口气,坐到了李长安边上。
突然多了一个李长安,气氛瞬间变了。
之前几个人有说有笑,现在谁也不开口说话,福子看得干着急,但这会也帮不了主子什么忙。
过了会,李长安也意识到大家不说话有点尴尬,便问裴悦,“这些鱼,你们抓的?”
裴悦点头说是。
“哪里抓的?”李长安问。
“河里。”裴悦指了下边上的河流。
“螃蟹呢?”李长安又问。
“也是河里。”裴悦答。
“哦哦。”李长安轻轻点头,他坐得笔直,虽然正对着贺皓,却一直用余光在看裴悦。
裴悦也觉得这会的气氛有些奇妙,和李长安那些不自然的对话,让她好不自在。
好在烤鱼马上好了,贺皓等不及去吃,烫到了舌头。
裴悦看得直摇头,接着和贺皓说话的功夫,起身走了过去。
拿了块烤鱼,裴悦先递给李长安,“殿下尝尝,这鱼虽然比不上东宫御厨做得精致,却有别样风味。”
“好。”李长安也曾露宿过野外,不过那会烤的肉,都掌控不好火候,只为了填饱肚子,便弄得不太好吃。现在看着裴悦递过来的烤鱼,李长安刚吃一口,目光便亮了一点。
“怎么样,还不错吧?”裴悦期待地望着李长安。
“嗯,挺好的。”李长安道,“看来你在皇陵,日子过得不错。”有人陪着玩,也没缺肉吃,还能笑那么大声,但是他瞎操心。
想到这里,李长安想瞪福子,都怪福子。
不过来都来了,好像这样子,也很有意思。
贺皓是个慢半拍的人,他听李长安说不错,便招呼着李长安吃炸螃蟹,“殿下可别瞧炸螃蟹其貌不扬,但吃起来鲜又脆。您若是喜欢,还可以和我们一起下河,在这里可有趣了。以前裴悦读书时,我们每次带她逃学,都会来这附近,又或者是去一些镇子玩。”
贺皓说得高兴,李长安却抓到了一个重点。
“逃学?”李长安转身去看裴悦,世人都说裴家姑娘端庄守礼,有着最好的家教。虽然端庄这点,李长安早就看出不太是,但听到裴悦逃学,又多了几分好奇。
裴悦不好意思地讪讪道,“以前年纪小,比较贪玩,所以没少被母亲责罚。”
“那是非常贪玩哦。”贺皓哈哈地继续拆台。
裴悦小时候,光是逃学被罚的次数,便多得数不过来。贺皓不是个爱读书的,安莹莹也不是,几个爱玩的人凑到了一起,又一个比一个胆大,听说哪里有好玩的,总要找机会一起去。
有次裴悦被禁足,裴霖才两三岁,自个还走不稳,却要坚持去找裴悦,刚见到裴悦,小人儿就高兴地摔草堆里去。
后来裴悦出去玩,大多会带上裴霖一起。只是裴霖越长大,越像个小大人,当裴霖开始板着脸和裴悦说逃学不好,裴悦就不带着裴霖了。
但裴悦不带裴霖,小孩儿又颇有气性,每次裴悦玩了回家,就看到坐在门槛上,用手撑着脑袋,眼眶红红的裴霖。
他们都是一起长大的,日积月累地相处,让他们愿意为对方赴汤蹈火。
李长安听贺皓说了好些他们几人小时候的趣事,不知为何,心里酸酸的。
从到了京都后,李长安一个人去上太学,夜里也是一个人睡,没有人会在他睡不着时安抚他,也没有人牵着他的手一起去太学读书,更没有人喊着“长安”,要他一块去玩。
他是太子,还是没了亲娘的太子,父皇说他往后不能掉眼泪,若是他哭了,便是矫情,会被人笑话的。
可是,最开始的时候,他才六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