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是李长安,裴悦瞬间就醒了,“王爷为何会在这?”
刚说完,裴悦看到桌上的折子和笔墨,就知道李长安是把公务都搬到屋里来做了。
李长安勤快地倒来温水,裴悦有些不习惯,还是叫了梅芳几个进来。
梅芳带着主子去沐浴更衣,瞧见主子身上红了许多地方,面颊便发烫。
裴悦自己都不好意思,都怪李长安,让他收敛一点,偏偏不。
明明看着是个冰冰冷的君子,但是在那事上,却异常地热情,好似永远吃不饱一样。
裴悦低声地和梅芳道,“我自个儿来吧,你出去准备些吃的,我有些饿了。”
睡到了正午,裴悦还什么都没吃,她换了干净衣裳出来后,就看到李长安立即抬头,她下意识地想要躲开李长安的目光。
“王爷今儿个不忙吗?”裴悦问。
听到王爷两个字,李长安就知道是裴悦对他不满了,也怪他自己,昨晚实在是太幸福,好不容易得到了心心念念想要的人,就想要多一点,再多一点。
他心虚地看向裴悦,尾音带着一点点撒娇的意思,“悦儿,你不要生我的气嘛,我只是想时时刻刻都见到你。”
裴悦走到案几边上,对上李长安有些可怜的目光,心中又软了一块。
但两腿的酸软又在提醒他,眼前的李长安,不过是说点可怜话。
她觉得,必须要镇住李长安,免得以后再让她那么累,便说了句“饿了”。
李长安哪里不懂裴悦的眼色,马上跟了出去,说一块儿用饭。
屋子里伺候的人,都察觉到气氛不太一样了,王妃刚坐下,王爷就抢着给王妃夹菜、盛汤,还要喂王妃吃。
这一幕幕看下来,谁还能不懂王爷的心思。
裴悦感觉,一晚上过去,李长安就和变了个人一样,突然粘人许多。
这顿饭,吃得比平常都要久一点。
而这个冬日,好似也没那么冷了。
塔卡里的李长安和裴悦,浓情蜜意得让人羡慕,京都里的朝臣们,却是情绪复杂。
老一些的臣子们,都记得皇上登基前,夺嫡的惨烈。
现如今,本来被废的雍王,却在这个时候,数次立下战功,这叫人如何猜想?
为了这个事,张槐安还特意到秋名山庄找裴阙夫妇。
爬山还没一会,张槐安便有些喘,上了年纪后,公务繁忙,这两年,身子也大不如从前了。
他抬头望了眼高入林间的阶梯,皱眉抱怨,“裴阙夫妇倒是懂得享福,定州以北的时局都这样了,他们还能坐得住。还在这种地方修身养性,呸,这是说得好听,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就是狐狸心思,存心偷懒。”
边上的小厮,垂眸不敢多言,主子能骂,但是他们不能。
张槐安是一肚子的怨言,皇上要他看法,群臣也来试探他的口风。
以往那些大臣,都怕他冷脸,现如今事关储位,各种小心思的人都有,巨大的利益放在眼前,谁也不能不心动。
艰难地爬到了秋名山庄后,张槐安看到门口的小厮,直接道,“不用去通报了,直接带我去见你们老爷。”顿了下,马上道,“再去快点来壶温茶,要解渴的!”
一个小厮马上说好,另一个马上去准备茶水。
等张槐安看到裴阙时,更没好气了。
一棵百年的樟树下,裴阙正握着裴夫人的手,带着裴夫人在写字,两个人浓情蜜意,好不自在。
“咳咳。”张槐安轻轻咳了一声,但裴阙没有转头看过来,便大喊了一句,“你们倒是自在!”
裴阙这才转头看了张槐安一眼,但他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张槐安一眼,又继续带着夫人写字,“首辅大人今儿怎么得空来我这里?京都事务繁忙,你还是头一回来这吧?”
秋名山庄在京都城外,虽说不算远,但一来一回,也要花上个一整日的时间。
张槐安冷冷地哼了一声,瞪了裴阙一眼,多年邻居,自然是听出裴阙的调侃,“少说这些废话,我有正经事与你说。”
裴夫人瞧了裴阙一眼,挣开裴阙的手,瞧见张槐安沉着的脸,笑着缓和气氛道,“张大人难得来一次,我去做点吃食来,你和裴阙慢慢聊。”
裴阙不舍地看着夫人离开,再去问张槐安,“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能来我这里,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你肯定关注了定州的事吧?”张槐安问。
以裴阙的性格,加上雍王是裴阙的女婿,裴阙不可能不去关注。张槐安会这么问,就是为了引出后面要说的话。
但裴阙这个人,看到一本正经的人,就忍不住多打趣两句,“定州什么事?我是真不懂你说的,如今我只是一介平民,比不得首辅大人呢。”
“裴阙!”张槐安沉着脸,左右看了一眼,小厮们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压着怒气和嗓子,难得地说粗话,“你少给我装蒜,你们裴家的本事,天下谁人不知道?况且雍王是你的女婿,你那么疼爱悦儿,要你不去关注,怎么可能呢?”
裴阙撇撇嘴,不作表示。
但张槐安可不打算放过他,“你就和我说句真心话,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雍王在定州屡次立下战功,如果是无心夺嫡,那应该低调做个闲散王爷,但雍王不仅斩杀逆王,还灭了张东来,现在杀了到了塔卡去。
塔卡对漠北而言有多重要,张槐安和裴阙都心知肚明。
可雍王想夺嫡的话,这对雍王来说,是难于上青天,毕竟自古以来,被废了的太子,能有几个再登基?
张槐安紧紧瞪着裴阙,捕捉着裴阙的每一个表情。
他想要知道裴阙怎么想的,心中就有一个数。
于张槐安而言,他并不在意雍王,最多关心一点从小看着长大的裴悦。故而他更在意黎民百姓,他不想看到的,是雍王为了夺嫡,引起晋朝内部的战乱。
到时候晋朝四分五裂,漠北等国必定要来攻打晋朝,便是内忧外乱。
而这场夺嫡中,裴阙的态度,尤其重要。
见裴阙垂下目光,转而去把玩手中的毛笔,张槐安不耐烦地催道,“咱们相识多年,你到底怎么想的,给我一句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