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之事,经过两日的发酵,终是轰传天下。
今日早朝,就有人借机生事。
“启奏皇上,微臣有事上奏!”
说话的是督察院的督察御史,名为鲁林生,此人是泰康年间的进士,而范元和正是他的座师。
朝堂上的诸位王公大臣,文武百官,见鲁林生站了出来,一时间眼神都有些异样,范宰辅这是打算动手了?
明康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下方群臣的动作,他一览无余,看着众人交头接耳的,他也猜出了一些。
“说吧~”
鲁林生恭敬一礼,便痛心疾首道:“微臣要参冠军侯贾琙,其一,冠军侯未得皇命,私调兵马,目无君上,此乃一大罪!其二,冠军侯擅离职守,居然南下金陵,玩忽职守,枉顾圣恩,此乃罪二,其三,大雪龙骑军沿途攻城破关,造成多人伤亡,如此草管人命,与那些江洋大盗何异,自古有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有此三罪,本该处以极刑,但念贾琙戍边有功,臣请褫夺贾琙冠军侯爵位,贬为庶人,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像是人突然被捏住了脖子一般,寂静无声,看着场中的鲁林生,像是看见了什么傻子一样。
还处以极刑?这是疯了??不说冠军侯到底有没有这么做,就算是真的这么做了,估计明康帝这个时候恐怕也只会睁一眼闭一只眼,最多也就是禁个足罢了!
就连在文官队伍最前方的范元和也有些懵,他不过是向拥趸们说了一句,可以借机挑拨一下冠军侯和皇上的关系,可没说这么搞。
前几日贾琙才击退白莲教的反贼,救京城于水火,维护了双圣的脸面,这个关头,鲁林生来这个??他都很怀疑鲁林生是不是在督察院待傻了。
明康帝站在御桉前,看着下方的鲁林生,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生气或是喜悦都没有。
说实话,其实现在他的确是有些忌惮贾琙了,更确切地说有些忌惮贾琙手里那支大雪龙骑的战力了,蓟州镇五万人居然没有挡住那四千人,若是对方有意,这大明宫岂不是说打就能打过来。
贾琙这柄剑实在是太锋利了,锋利到他都有些害怕了,良久良久,明康帝才说道:“言官鲁林生欺君罔上,不分青红皂白,污蔑当朝侯爷,拉出午门斩首示众!”
明康帝金口玉言,吓了百官一跳,明康帝这是什么意思??鲁林生也是一愣,他们御史可是有望风而参的权利,如今大雪龙骑下江南,这可是既定的事实,虽然事出有因,但是这可不是私调军队的理由。
“皇上!
!微臣不服!
冠军侯今日调兵下江南,焉知明日不能调兵进京!
其仗势欺人,仰仗功劳殴打朝廷命官,更甚者私自击杀京城顺天府的府尹,分明就是早有反心,臣死不要紧,要紧的是我大康有此野心勃勃之辈,不是我大康之福啊!
看着视死如归的鲁林生,有不少人心底也有些唏嘘,不说对方是不是真心实意为皇上着想,就这份胆气就值得他们佩服。
......
就在这时,又是一位官员出列,正是内阁大臣林如海,他拱手说道:“启奏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明康帝闻言,将视线暂时从鲁林生的身上收了回来,又看向林如海。
“林爱卿又有何事儿~”
林如海一拱手,恭声回道:“也是金陵一事!”
“金陵一事说到底还是甄家是否与白莲教勾结,意图造反之事,试问在场的诸位大人,若是吾等发现有人勾结白莲教,意图行大逆之事,吾等此刻恰好在金陵,吾等应该如何去做?”
“金陵甄氏,世受皇恩,****经几次游历江南,临幸甄家,甄氏在江南的势力也渐渐做大,甚至在金陵传出江南王的雅号!”
“冠军侯出现在金陵,恰好碰到这件事儿,难道诸位大人以为冠军侯装作没看见就是对的??还是说以最快的速度来平息此事,以此保全大康的颜面才是正确的?甄家可是世受皇恩的,事关皇室颜面,事关大康颜面,半点马虎不得~”
“而冠军侯手底也并没有其他的部队,只有那支大雪龙骑军,危机关头,用还是不用?若是派人通知朝廷,白莲教逆贼又会不会提前得知消息,这些都是需要注意的!
“故而冠军侯调动大雪龙骑军未曾上报,微臣猜测,应该是有这样的原因,不过最后却没有瞒住,被有心人捅了出来,与冠军侯相比,这人怕是更加心怀不轨~”
“鲁大人身为御史,固然有参奏的权力,但是看事情也应更全面一些才是,为何不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事情的前因后果,却只知道捕风捉影,只凭借只言片语就要定人功过是非,左右不过几日功夫,为何不等事情明了再议孰是孰非呢?”
“所以微臣以为,金陵一事的功过是非大可等冠军侯归京再议,若是查察金陵甄氏却是与白莲教勾结,包藏祸心,意图造反,那冠军侯之举,就是有功于江山社稷的功劳,必定是功大于过,而若是金陵甄氏未曾与白莲教勾结,冠军侯私调军队,只是为了仗势欺人,那到时候纵然冠军侯有功于社稷,臣也窃以为应该重罚!”
听到林如海的话,明康帝先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甄家与林如海有仇的事情他可是知道的,林如海此次所言看似公正,其实已经有所偏袒,贾琙私自调兵是为了仗势欺人??说这话他自己都不信,肯定是出了事情,贾琙那个混小子才会调兵的。
甄家在江南的势力已成尾大不掉之势,江南王的事情他也心知肚明,本来收拾甄家也在他的预算之中。
甄家算是太上皇的势力,就算是没有白莲教的事情,他也不打算放过对方,只是贾琙此次行事,却是犯了忌讳,终究是让明康帝心里结上了一个疙瘩。
之后明康帝又听林如海说道,贾琙能调动的只有那五千大雪龙骑,其实心里又有些释然,只有五千人,五千人到底有多少,他是再清楚不过的,护卫大明宫的御林军就有五千人。
五千人,说着多,但是在动辄几万几十万的边军面前来说,甚至连零头都算不上。
京城里那些大人家中的仆役管事不也四五百人,就算是几个王爷的私兵也有上千人呢!这么一说,贾琙手里那些人还真的不算多,只是战斗力有些骇人罢了。
众人听到林如海的分析,不由交头接耳,又议论了起来,不得不说,林如海此言可谓是一针见血,就连范元和暂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若是甄家真的有造反的意思,而贾琙此时在平叛,他们这些人却商量着如何给人定罪,的确是有些是非不分了。
“林爱卿所言,甚合朕意,至于御史鲁林生,就暂时打入天牢,等事情明了之后,再行量刑!是死是活,朕让你当个明白鬼!”
“至于金陵甄家之事,有哪位爱卿愿意走一遭,替朕查个明白??”
......
金陵,秦淮河上,就算是冬日寒寒,这里依旧热闹非常,人来人往。
一艘精致的花船上,有个容貌极为标致的姑娘,十指轻弹,七弦琴飘出一阵悦耳的声音,余音绕梁,让人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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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作罢,姑娘起身施了一个万福,轻声道:“公子,奴家这一曲可是还入公子之耳?”
对面坐在一男一女,男子风流倜傥,器宇轩昂,身边则是一个眉心一点胭脂痣的小姑娘,不过小姑娘神色有些拘谨,从方才就一直抓着那个年轻男人的手臂。
听到姑娘的话,那个年轻人笑着说道:“不错!不错!都说秦淮河上的娘子才艺出众,今日听闻姑娘的曲子,才知所言非虚啊!
听到年轻人的话,这位操琴的姑娘脸色一红,向来经历惯了这种场合的老手,今日却觉得对方的称赞格外的让人心动。
“公子过奖了!其实奴家的琴艺在金陵还不算是最好的,听说寻芳楼的花魁娘子双双姑娘,那才是艺可通神呢!用你们读书人的话来说,就是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
不过说着说着,这位姑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张精致的脸蛋悄然间变得绯红无比,霎是动人。
一旁的小姑娘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神有些诧异,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大爷又没说什么,怎么说着说着自己就脸红了,都还不如她呢!
那年轻公子笑着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读书人的??难道只有读书人会来这种地方??”
姑娘被问了一愣,她美眸忽闪两下,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虽然与平日里见得那些男人不太相同,但是这身上的确是有一股子书卷之气。
随后她掩嘴轻笑道:“难道不是吗??”
年轻公子一笑,“姑娘眼光不错,在下的确是读了不少的书,只是后来嘛~那可是一言难尽呐~”
姑娘听到此话,站起身,顺势端起了桌上的酒壶,莲步轻移,走了过来,笑着说道:“看来公子还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若是公子不弃,奴家愿为公子排忧解难~”
或许是眼前之人穿着有些暴露,只是走了两步,胸前便有起伏,晃得人挪不开眼睛,这让一直坐在年轻公子身边的小姑娘坐不住了,当初有个老嬷嬷可是教导过她的,不能让不三不四的人近了公子身,她一步挡在年轻公子身前,生气道:“你要干什么,快走开~”
听到小姑娘的话,这位花船娘子脸色一滞,有些尴尬,这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见那年轻公子一转手就将小姑娘再次拉到身后,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着说道:“无妨,姑娘在那儿坐着就好,不必过来了~”
花船娘子目露哀怨,只是却不敢多说什么,无奈之下再次坐回原位,就在这时,船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吵闹之声。
就在花船娘子还在奇怪怎么回事的时候,只听那个年轻公子小声叹道:“终于找过来了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