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由日,不是所有普通人都抱着等死的心态。
也有人被这种绝境“逼上梁山”,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拿起家里的菜刀冲了出去。
其实能进入官方基地的人,一开始都是有点家底的。毕竟当初要进入基地,还是得付出点什么。
要不然为什么上辈子祝夏没有资格进入官方基地?因为她不能为基地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而这些原本有点家底的人,进入官方基地后,也要像以前的普通人一样,在基地里过着普通的生活。
渐渐地,他们逐渐忘记自己原来是谁,只记得他们在基地内的身份。
直到自由日开启,直到他们拿起菜刀冲出去,直到肾上腺素重新涌现出来,他们脑中尘封的记忆又回来了。
他们看见昔日意气风发的自己,他们想到末世前自己过的是什么人生。
他们心中难道没有气吗?当然有!
但是这么久以来,他们都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发泄。
在自由日这个完全不需要到道德的时间里,他们不用筛选,随便逮到一个人就可以将菜刀送进对方的身体里。
血肉被刺穿的声音像是某种恶魔的笑声,他们发现,他们压抑在心头多日的愤怒和积怨,似乎都随着这种发泄而释放出来。
不管是杀别人,还是自己受伤,都能得到不同程度上的宣泄和释放。
当血液溅洒出来,连痛感都成了狂欢的方向和意义。
这些人仿佛找到人生活着的意义,他们这类人以前在基地里面,很多都是一副老实人的模样,逆来顺受。
却没想到,在自由日这种极端、离谱、恐怖的时间点内,他们却似乎找到了新一种活着的意义。
越来越多的普通人开始下场。
虽然很多普通人待在家里是被杀,下场也是被杀,但是他们一旦踏出家门,大多数都逃不过被屠杀的命运。
房子里,苏羽白默默地关进窗户,不留一丝缝隙。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有血腥味顺着风飘进屋内,房子里处处都能闻见这股味道。
凌烈皇从物资库里找到空气净化器,插上发电机开始运行。
苏父苏母想劝,但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是啊,现在电资源的确很宝贵,但是这满屋子都飘着血腥味,更让人内心难受。
就让他启动空气净化器吧,这样对大家的心理状态都能好点。
苏父苏母不担心别人能突破纳米合金门闯进家中,他们努力维持着正常生活的样子。
他们还想进房间小憩一会儿,但是房子和窗户的隔音效果并不算好。
他们躺在床上,就能听见外面传来的惨叫、大笑声,也能闻到还没有被净化过的血腥味空气。
“老苏……”苏母喊出一句,她也没想说什么,只是有点害怕。
苏父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帮她把被子盖盖好,“闭上眼睛,就算睡不着,也要闭目养养神。”
苏母听话地闭上眼,同时眼角滑下一行泪,“要不是夏夏那丫头,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会在哪里。可我们日子过得好了,夏夏怎么总是有危险?我真心疼她啊!如果她这次没事,我宁愿少——”
苏母没能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就被苏父赶紧捂住嘴巴。
微弱的光线中,苏母睁眼,看见苏父慌乱又挣扎的眼神。
“不要这么说。”苏父长叹一口气,“我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和小羽好好活着,就算要用命来抵,那也应该用我的命。”
苏母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直接钻进苏父的怀抱。
其实在末世之前,身为朴实种地人的苏父苏母根本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
他们别说拥抱,就连牵手,也觉得是非常羞耻的事情。
但是经历这么多事情,他们一起体验过生生死死,早就学会如何将爱意表达出来。
就算是老一辈的人,爱情也丝毫不比年轻一辈逊色啊。
自由日只有一天。
现在是极夜,不再由白天黑夜来判断一天的结束。
所以当24小时结束后,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这是在向所有人提出警告:自由日已经结束。
警报声每次响一分钟,一共响了十次。
这样的噪音非常影响沉浸式杀人的凶手们,他们激动疯狂的情绪也被噪音平复下来。
他们想到自由日之前,广播里说的话。
说实话,经过24小时的屠杀,此时他们心中的暴戾因子已经极度膨胀。
他们现在一点也不怕基地里的军人,他们甚至还想跟官方的人对线。
不过他们中还是有脑子的人,一提到“枪”,而他们手里只有菜刀等冷兵器,他们想要对线的心情就戛然而止。
人逐渐撤退。
一个小时后,各个街道上开始出现军人、守卫者以及志愿者。
他们是来收拾残局的。
即便已经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但当他们真的看见这一幕,当他们真的面临“血流成河”所描述的画面时,还是有很多人都忍不住呕吐出声。
这和之前因为天灾而导致的死亡不一样。
这是人祸,而且地上躺着的这些人,或者是人的各类身体组织,他们在24小时前,还是活生生能动的。
现在却沦为一滩令人不忍直视的血肉。
有好几个正义感爆棚的军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情绪激愤地控诉官方的行为,控诉“自由日”的存在根本就是让人间变成炼狱的法令。
这些军人的声音非常洪亮,周围又几乎是安静的,所以他们的声音、他们的话,也传到很多人的耳朵里。
有人触动,有人不屑,有人——扣动了扳机。
没错,当这些军人的话说到正高潮的时候,他们居然都依次被解决了。
他们倒下后,同伴凑过去看,只见他们的眉心位置都有一个小血洞。
是子弹准确无误地射击进去,一击毙命。
而在黑暗中,就算戴了夜视镜,一般人也不能做到这种程度,除非ta有倍镜狙击枪。
而倍镜狙击枪不管是在末世前,还是在末世后,都是很厉害也不常见的武器。
如此一来,是谁派人出来杀了这些正义感爆棚的军人,根本不用猜。
新鲜的尸体躺在路边,其他有正义感的军人、守卫者或者志愿者,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什么叫前车之鉴啊?他们可不想步这些人的后尘。
他们还想好好活着。
于是,接下来的处理过程中,众人可谓是极其安静。除了拖拽尸体、抬放尸体的声音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声音。
“靳以泽怎么能这么做?”周媚真的要被气晕了,“先是自由日,现在又捂嘴。他还真是学了以前的糟粕,不是去解决问题,而是去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是吧?”
因为出基地被拒后,靳律和宋时真都跟着大家一起回来,所以现在他们在一起。
昨晚没有一个人能睡着,他们都在各自的房子里,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一幕幕。
靳律的眼下一片淡淡青色。
他曾经想过,如果基地交付到靳以泽手上会是什么样,如果靳以泽还是以前的性格,以前的智商,那他就算想玩点阴招,也不可能到这种地步。
但靳以泽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靳以泽,他身后站着一个残暴的势力,这股势力的手段是想象不到的冷血。
“我回去一趟。”靳律还是做出这个决定。
“你现在这个点回去,就不怕被靳以泽给杀了?”谢景拦住靳律。
靳律好整以暇看向他,“有些事,我必须要去争取。”
既然基地已经被靳以泽控制,他们没有机会出去拯救祝夏,他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负面的情绪上。
至少,他也得做点什么。
靳律说:“我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我是在告知你们,我要回去。”
谢景缓缓放下拦住靳律的手,在靳律跨出去两步后,他沉声道:“我跟你一起去。”
靳律没想到谢景会说这样的话,不由得讶然转身看他。
“她说过,你已经是她的朋友。”谢景抬眸望向他,眼神很是坦然,“如果她在的话,我想,她会愿意帮助你。她不在,我就帮她帮助你。”
别墅区。
任钰儿确定自己听见警报声结束后,这才从衣橱里面爬了出来。
她卷好的长发早就凌乱不堪,衣服也被划破了一大块,她再也不是前段时间的精致模样。
她小心翼翼地来到房间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天以后,才确定外面的那些人真的离开了。
她开门,没穿鞋,蹑手蹑脚下楼。
她在家里逛了一圈,又小心探出脑袋看外面,一片祥和安静的氛围。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她直接双腿一软,坐到地上。
她想到这24小时以来的经历,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哭得很厉害,但是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又引来什么凶残的人。
正当她哭得最情难自已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道扯住她的头发,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提起来!
“啊疼!疼疼疼!你放开我,求求你放了我……!”任钰儿双手抱住自己的长发,还没看清楚对面是什么人,就疯狂地求饶。
力道像是被她的求饶声给打动了,很快一松,任钰儿整个人都掉到地上。
她眼泪流得更多了,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怎么哭都哭不完。
“你怎么一点能力都没有?”熟悉的声音响起时,任钰儿一愣,随后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去。
靳以泽的脸顿时映入她的眼睛。
当她看清靳以泽脸上和身上的血迹后,她立刻就被吓得惊叫一声,手脚并用往后爬,就像是见到鬼一样。
靳以泽看见她受惊害怕,又满脸泪水的模样,没有像以前那样安慰她,也不觉得这么柔弱是好看。
他逼近任钰儿,像是吓唬她一样弯下腰,笑得像个变态,“我以前为什么会觉得你哭起来很好看?现在看来,你哭起来真丑。
“昨天是自由日,是我颁布的新法令,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做,只知道躲在柜子里?
“你以为我没发现你吗?我想拉你出来一起玩,但你被吓成那样,再拉出来,恐怕都得吓晕过去,不好玩。”
此话一出,任钰儿更是要被吓死。
她没有想到,昨晚在别墅里大杀特杀的人,居然会是靳以泽!
她一想到昨晚那如同地狱般的场景,就仿佛要窒息得喘不过气来。
而且她以为她躲得天衣无缝,才没有被“凶手”找到,谁能想到,原来是“凶手”觉得她无趣,才没有拉她出来!
任钰儿感觉头脑一阵阵发昏,她真的快要晕倒了。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任钰儿反复念叨着这两句,眼前都发黑了。
“以前?”靳以泽一把揪住任钰儿的头发,疼得任钰儿眼泪尽数滑落,“那你倒是跟我说说,我以前是哪样?
“我现在醒悟了,我知道新世界应该是什么样,而我又该是什么样。你知道地球为什么会突然爆发天灾吗?他们一点都不爱惜环境,是地球上的人太多了,废物也太多了。
“我颁布‘自由日’的法令,是在帮地球减负,是在创造美好的明天。现在的我当然和以前的我不一样,但我很喜欢这个状态。
“只有我,才能给地球带来这样的盛世,只有我,才能成为未来的伟人。你却只知道说我变了?你怎么不看看我做的这些事?”
任钰儿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要被揪下来,疼到她几乎窒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已经听不清靳以泽后面在说什么,她只有一个念头:不想被靳以泽杀,她想要活下来。
所以她一直在求饶,好像还给靳以泽磕头了,具体做了什么,她记不清。
等她再次醒来,她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床边坐着一个人。
“乔惊岚!”任钰儿看清那人是谁后,赶紧爬起身,揪住乔惊岚的衣服,像是抓住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靳以泽疯了,我们不能继续在他身边待下去。我们走吧,不管是去别的地方,还是去别的基地,总之我们不要再在这里了!”
任钰儿最后的希望就是乔惊岚。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乔惊岚直接甩开她的手。
“走?为什么要走?”乔惊岚觉得任钰儿说的话很可笑。
“你不觉得‘自由日’很变态吗?”任钰儿震惊地问道。
乔惊岚耸耸肩,“没觉得,挺有意思的啊,我昨晚也出去杀了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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