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宝儿看着陆羲和提着马鞭往外走的背影,如当头一棒般顿悟了,身为母亲,让自己不足十一岁的女儿挡在前面,自己都不配做大安国的公主!
她下了地,紧走几步追上了陆羲和:“曦儿,娘亲在。”
陆羲和抬头看着牧宝儿,笑了。
这边的衣袖被捏紧了,陆羲和无奈的回头:“哥,你可是太子啊,该走在我们前面。”
“嗯!”陆启明腰背挺直的走在前面。
牧宝儿容色冷凝的下令:“大开宫门!”
沉重的宫门缓缓地打开,门外一身明黄色龙袍的陆淮宁出现在牧宝儿的眼中。
门里门外,如同隔着千山万水一般。
陆淮宁也看到了牧宝儿,看到了牧宝儿身边穿着粉色洒金宫装的陆羲和,那粉雕玉琢的模样,怎么都让他无法相信,就在一夜之间,户部尚书九族都被诛杀,这是什么手段?远在百里之外的族人都没有一个活下来的,这还是人吗?这是地狱走出来的恶鬼啊,根本不是自己的女儿啊。
目光落在走在最前面的陆启明,长子,太子,是楚国未来继承大统的人,如今这母子三人都站在坤德宫里。
陆淮宁身后可不单单是禁卫军,还有得到消息的文武百官都来了,他身为一国之君,这个时候不站出来怎么行?
“妖后!你纵长公主宫闱之内行凶,灭了宁尚书满门!其心可诛!”有人义愤填膺的指着牧宝儿的脑门破口大骂。
陆羲和微微扬起下巴,看着那个年迈老臣的嘴脸,对着他人畜无害的微微一笑,这一笑,险些没把这位老臣给吓死!但机会难得,必然得把握住!自己这条命算是豁出去了。
“放肆!”陆启明稚嫩却也威仪的声音响起,那些朝臣里就有想要跪下的了,被身边的人拉住后才反应过来。
“皇上啊。”有人跑去跪在了陆淮宁面前,磕头犹如捣蒜一般:“请给宁尚书一家做主啊,请为楚国江山社稷着想啊,妖后不除,只怕江山不稳啊。”
陆淮宁冷下脸来,沉声:“太子,到朕的身边来。”
若换做以前,陆淮宁只要一招手,陆启明都会满心欢喜的冲过去。
以前,在陆启明的眼中,父皇是明君,是慈父,是楚国百姓的福祉所在。
但那些都是以前,打从两年前广开后宫后,陆启明敏锐的察觉到了父皇眼里的厌弃,不单单厌弃母后,也厌弃自己这个占了太子之位的人。
所以,陆启明没动弹,以纤细和稚嫩的小身板儿,挡在了母亲和妹妹的前面,可到底是怯懦了些,低下了头。
“反了!太子过来!”陆淮宁瞬间暴怒。
陆羲和看着额头青筋都凸起的父皇,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皇上,你深夜前来,就是为了让太子给你跪下?”牧宝儿走下台阶,来到陆启明身边,轻轻地握住了陆启明渗出了冷汗,冰凉的手,不急不缓的问。
陆淮宁眼神哀伤的看着牧宝儿,语调也带着几分柔和:“皇后,你何苦如此为难朕?夫妻十载,朕对你是什么样的心意,你难道不知道吗?”
牧宝儿笑了:“皇上对本宫什么心意?皇上说的是三尺白绫?一壶鸩酒?还是说淬了毒的匕首?”
“你!”
“还是说,夺二皇子,小公主给安贵妃养在身边的事?自古以来就算是在民间,那也是妾室所出之子女要养在正妻名下,倒行逆施的楚皇宫内,是皇上对本宫的情意?”
牧宝儿笑着摇头:“要不是郝爱卿一张嘴就说本宫是妖后,本宫可能还以为皇上是来为本宫发丧的呢。”
“我堂堂大安国公主,就算是楚国的皇后,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说杀就杀的吧?本宫念得是儿女不易,念的是夫妻情份,念的是无辜百姓,本想成全了你吧,这一场夫妻缘分,若能以我之死,换来天下安宁,也算不亏,只是本宫忘记了一件事。”牧宝儿看着陆淮宁,目光湛湛,嘴角掀起的一丝嘲讽的笑意。
陆淮宁神色大变:“你在胡说什么!朕没有!是曦儿杀了安贵妃不算,还诛杀了安家满门,她一个十岁的孩子懂得什么?做出这样有违天和的事情,定然是你狭隘心肠,容不得朕身边有可心之人,才会利用曦儿做事冲动鲁莽,而犯下如此大错!”
牧宝儿挑眉:“哦?那皇上要如何做呢?”
陆淮宁一脸哀伤的说:“我朝律令,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陆淮宁!”牧宝儿怒了。
陆羲和赶紧走过来拉住牧宝儿的衣袖,温温柔柔的说:“娘亲,人是我杀的,我来说好不好?”
牧宝儿早就领教了陆羲和的心智,再加上自己快被陆淮宁恶心死了,点了点头。
陆羲和上前半步,依旧是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环视众人后,说了句:“石大人可平安归来?”
“主人,石大人已经安然无恙,可否要见?”立刻有人回话,但依旧是见声不见人,这是哪里?这是楚国皇宫!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心里咯噔一下的。
陆羲和点了点头:“请石大人即刻入宫。”
吩咐下去之后,陆羲和看着陆淮宁,突然一拍脑门:“我忘记一件事,你们先等一等。”
说完,转身就进去了,片刻之后提着那打开了机括,都是倒刺的马鞭走了出来。
看到这鞭子,陆淮宁感觉脖子上的肌肉都紧了一下。
陆羲和站好,扬起了手里的马鞭:“这是我的兵器,叫夺命,从入宫到现在,我用它杀了两个人,一个是拦着我不准我见娘亲的太监,姓甚名谁不知,第二个是户部尚书宁守仁的嫡长女,宫中里的安贵妃。”
“你这魔头啊……。”郝乾安立刻指着陆羲和骂上了。
陆羲和举起马鞭,另一只手压在唇角:“嘘……。你别呱噪,我不开心的话,就让你体会一下安贵妃的死法是不是好受!”
顿时,郝乾安像是被捏住了脖子的鸡一般,满脸通红的闭嘴了,一把胡须都直哆嗦。
陆羲和满意的点了点头,缓缓地说:“我三个月前在大安国秀水山,得到母后危矣的消息,三个月我单枪匹马,万里之遥奔袭而来,只为了救母,就在晌午时分到了宫门口。”
说到这里,陆羲和笑望着在场的众人,突然拔高了声调:“若是我不硬闯宫门,我娘亲就被楚国皇帝赐死了,我倒是想问一问你们这些人,我娘亲哪里对不起你们?你们这么多年来处心积虑要杀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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