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赵山长所言不虚,据我所知,那些稳婆们收入极低,辛辛苦苦接生一个孩子,从产妇发作就开始守着,往往不眠不休就要几天几夜,到头来也就只能得几个大钱当做跑腿费。大家都是读书人,当知太过穷困,就容易心生邪念。要想这些人走入正统,就得系统地培养。赵山长的提议,乃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赵锦儿摇摇头,“我没汤大夫所言那么伟大,我只是觉得,凡人皆有父母妻儿,凡人都会生病,若是能多一些人给人看病,那便多一份存活的希望!都说妇人阴秽,生产时尤为不洁,可说这话的人却没想过,他便是他口中阴秽不洁之人所生,而每年每月每日,又有多少女子孩童,因为接生不当失了性命?那些人可都是我们的娘亲、妻子、妹妹、子女!”
她这一番话不可谓不惊世骇俗了,是以说完后,在场诸人久久没有言语。
赵锦儿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她没有见过自己的娘亲,只听爹爹和外公提过,也是因为生产而亡。
而她如今也生了女儿。
生囡囡时,九死一生。
若是当时有个精湛的女医为娘接生,为她接生,那么会不会就有不一样的结果?
“我之所以想在医堂里招收女学生,就是想培养一批高素质的医女,解决方才所说的这些问题,我希望你们能好好想想,不要因为一些刻板的印象,就轻易地否决!”
在场的男人们,都不说话了。
汤大夫似乎想要再帮她说两句,却终究只是张了张嘴,没有上前。
赵锦儿有些失望地看着这一幕,心底生出前所未有的沮丧来。
从医堂出来的时候,已近午时。
医堂门前,依旧排着长长的问诊队伍。
街道上,车马人烟也是川流不息。
到处都是熙熙攘攘一片。
可赵锦儿却感到万分失落。
她方才在医堂里那般据理力争,可到最后,依然是没有几个男大夫愿意招收女学生。
她没想到,医堂里这些素日见了她言笑晏晏、仪表堂堂的大夫们,竟然一个个都是虚伪的卫道士!
她不由思考,在医堂招女学生、开女课的愿望,究竟什么时候能实现?还会不会实现?
她怕自己的愁绪带回家,干脆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溜达了一会儿。
可是溜得两条腿都发软,心底的失落,依旧也没办法纾解,只好像条丧家小狗般,爬上马车回家。
回到家后,她也没去找秦慕修,径直去看女儿。
囡囡每日都会午睡一会儿,她回来得晚了,此时小家伙已经睡得很熟了。
赵锦儿怔怔地望着女儿红扑扑的小脸蛋,半晌都没有移开视线。
她想:便是为了女儿,她也要将这个女课开起来!
秦慕修得知她回来了过来找她。
赵锦儿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两人便出了女儿的屋子。
秦慕修见她情绪不太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锦儿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往常她去医堂,都要忙到晚上才回来。
赵锦儿神色恹恹地,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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