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辛苦的时候,刘美玉私底下也会悄声跟秦虎抱怨两句。
“都是姓秦的,你二弟做了骁骑校尉,你三弟更厉害做了太子太傅,就连珍珠一个姑娘家,也榜下捉婿嫁了个状元,怎么就你这么没出息,混了快三十年,还是个乡下农夫?种几亩药田,还是替老三家种的!”
秦虎憨厚,每每都笑着说,“你这话说的我不爱听,一棵大树,有红花,有绿叶,有果实,总不能都是见不得人的树根儿,但你能说树根儿不重要吗?咱们俩啊,守住老家这份家业,就是替老秦家守住根儿,咱们也不赖啊!更何况,你说的不错,都是姓秦的,他们好,不也是咱们好吗?”
刘美玉被他怼得哑口无言,道理是这份道理,心理不平衡也是真的不平衡。
毕竟,大家都住在小房子里,就没人觉得房子小,旁人一个个换了大宅子,就会嫌原来的屋不够大了。
现在赵锦儿张口就要把药田的一半盈利给他们夫妇,刘美玉的心情,岂能不挣扎,不感动?
挣扎是她抱怨归抱怨,心里倒也是和秦虎想得一样,毕竟,没有赵锦儿这两百亩药田,她跟秦虎甚至连现在的收入都没有,只能种家里几亩薄田糊口。这么多年手里都没有过钱的他俩,这两年,还攒下一笔不小的体己。做人,毕竟不太过贪心。
感动,是没想到,赵锦儿并不是自居东家对待他们夫妻,是把他们当成骨肉血亲的,要不,哪个老板舍得把一半盈利交给旁人啊!
“锦儿......你真的这么想吗?”
刘美玉问这话的时候,声音已经更咽。
赵锦儿愣住,旋即笑道,“是我说错什么话,让大嫂伤心了吗?”
“没有,没有!我就在想,我跟你大哥,也不知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我们俩明明都这么无能,竟然有幸跟你们几个做家人,要没你们带着,以我跟你大哥的能力,这辈子也就做个普普通通的农户,重复祖祖辈辈的生活而已,现在,我们俩,竟然成了全村最阔气的人。能给她们姐弟仨提供一份不错的生活,待他们长大嫁娶时,也能做她们的靠山和后台。这一切,都是靠你们。”
赵锦儿连连摆手,“这话使不得,你们有今天的生活,全因你们夫妇自己勤奋努力,你们有这份努力,就算没有我这二百亩药田,你们这辈子,至少也是衣食无忧的,要是遇上其他的机会,一样能抓得住。”
刘美玉这会儿,已经不能用感动和矛盾来形容了。
她的眼泪,情不自禁地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又用已经不似年少未嫁时细嫩白/皙、因常年劳作而长了一层不算薄的茧子的手,擦了擦眼角。
“嗳!”赵锦儿急得叹气,“大嫂你别哭。”
刘美玉眼角含泪,嘴角却扬起微笑。
“大嫂不是哭,大嫂只是......”
只是习惯了平庸的生活,习惯了被人认作平庸,习惯了逆来顺受,习惯了埋头苦干而得不到任何肯定褒奖。
赵锦儿一番话,是在给他们夫妇深深的肯定。
一时间,这么多年所受的艰辛委屈,都涌上心头,眼泪也就跟着掉了下来。
“大嫂只是想谢谢你,你能这样讲,大嫂很高兴,这番话,对大嫂很重要。”
赵锦儿立即就懂了她为何这般,微笑着伸手将她拉到床边,轻轻拥抱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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