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后续的相关报道吗?”
他紧张问道。
“应该没有,只知道居民和那些建筑物,又重新回来了。
不过那个女主持人,本来是滨城电视台力捧的当家花旦。
从古园报道回去,就好像生了场重病。
没多久就在新闻界销声匿迹了。”
赵三河仔细回忆道。
他也有些奇怪,这么离奇的事,怎么直到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想起来过。
陈钦默然。
从照片,结合古园的情况来看。
2001年的诡异事件,九成九是真实的。
但消失三天,又好端端回来了。
宅子农田啥的还好说,那人呢?
2001,到现在的2038年,满打满算也就40年。
当初消失又出现的村民们,肯定还有不少还活着。
陈钦突然想到,老鹅看起来四十不到,甚至有可能刚好是2001年前后出生的。
至于哑叔那帮人,看着都有六十左右,算起来当年已经是大小伙子了。
他们身上的各种残缺,还有所谓的喜娃娃、游婆婆,难道都跟当年那场异变有关?
陈钦仍记得,自己起初来古园的目的。
一是买栋宅子,躲避楚家的追杀。
二是帮助奄奄一息的羊皮纸,寻找启示珠。
前者不是刚需。
也许松山基地里,还会有更适合躲藏的地点。
但谈及后者,邪门的羊皮纸可是发出过警告,它一旦枯萎死亡,已然与它命魂相牵的自己,必然会死得不能再死。
就算羊皮纸只是在危言耸听,扯个谎欺骗自己,实际危害不到性命。
但羊皮纸陷入虚弱后,跨越时空传递来的那女子的尖锐求救声,屡次出现,跟附骨之蛆般的痛苦折磨,陈钦也已经承受不住。
就像上千根钢针,同时深深扎入他的脑袋。
如果三天之内,找不到古园里藏着的启示珠。
陈钦觉得自己肯定会精神崩溃,比羊皮纸更早入土。
总而言之,为了保命,古园他还得继续探寻。
第一件事,就是从这“无形结界”里出去。
现在,还有一个疑点。
陈钦开口道:“你们手中的白烛和长香,是哪来的?刚摆的那姿势,又是什么意思,看着像是在拜谁?”
赵家夫妇当然是一脸茫然,赵三河更是叹气道:“官爷,不知道,这我们是真不知道。”
陈钦点头。
这个回答并不让人意外。
他闭目养神,脑海中所得到的线索,开始飞快的交织缠绕,推断起古园的一切异常。
园子消失,早于末日三十年前的诡异事件,棺材形状的大坑。
蜡烛,长香,一群残缺的村民……
古怪的能量波动,驱邪法门……
他们有着奇异的风俗。
“日落黄昏之后,家家户户都得打开房门。
窗户得用纸糊的,留半扇不开。
但不能踏出门槛一步,无数年来都是这样。”
陈钦伸出手指,轻轻敲打桌面。
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咚,咚……
咦?这个感觉是?
陈钦突然停下,隐约察觉不对,然后又敲了几下。
咚……咚
之前的桦木桌子,因为老旧的原因,内里被虫子啃食敲击起来声音很是清脆。
这次却异常沉闷。
陈钦定睛看去,观察纹路和色泽,竟发觉这桌子比之前的,要新了许多。
他突然想到什么,又起身去看窗户。
之前观察看来,松竹古园里房子的窗户,应该都是用纸糊好,并且留半扇不关的。
而老鹅这屋子,之前也是如此。
为何现在,陈钦看到的却是严严实实的纱窗。
陈钦联想到什么,又想去看周围的砖墙。
可就在此时,他没察觉到的是,天花板上的一团阴影坠落下来,随即赵家夫妇瞳孔马上放大,神情也逐渐变的恍惚……
沙沙的风声吹过,屋内的横梁有些晃动。
扑……
桌上的蜡烛忽而熄灭,等陈钦意识到不对,猛然抽刀护在身前,屋内的灯光突然又亮起了。
之前的屋顶白炽灯,恢复了光亮,只是有些一闪一闪。
一股不详的预感浮现在陈钦心头,他的视线里赵家夫妇正惊恐万分地抱在一起,伸出颤抖的手指对着自己的脸庞。
不,准确的说是自己的身后!
陈钦浑身汗毛倒竖,一个铁索横江的弯腰撑在地上,倒过来的视线里,看到了屋内的景象霍然一变!
墙内无数的铁刺生长,上面插着根根白烛,那先前摆着屏风的地方,此刻却摆了一张大大的黑白遗像。
镜框在沙沙风声中轻微摆动,那上面轻轻微笑着的人,竟然正是陈钦自己!
陈钦瞳孔紧缩毫不犹豫地举起左轮枪,连发四枪。
炽烈的子弹擦过空气,之后与镜框接触泛起涟漪一阵,短暂的波纹晃动之后,那遗像顿时消失不见。
只剩下,屏风碎裂满地。
陈钦下意识回头,此时的赵家夫妇呆滞得宛如雕塑。
他们的手中却不知何时,又握着白烛和长香,像体现人偶般缓缓屈膝跪倒,摆出了之前的诡异叩拜姿势。
林虹的脑袋朝南,黑得像是拖把般的长发垂地。
赵三河的头颅朝北,五官扭曲得像是在哭又像大笑。
陈钦心叫不妙,身形闪烁想阻止两人的动作完成。
可为时已晚了,赵三河脑袋沉沉撞去,嘶哑着嗓子哀嚎道:“我知道啦,我都知道啦,我拜的是你,拜的就是你呀!”
随着轰隆一声,两人的脑袋与地面接触的瞬间,陈钦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那些屋子里的烛火和铁刺全都消失不见了。
屋外的黑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潮水般退去。
冥冥中,陈钦朦胧不清听到了一些呼唤声,他扭头看去,又看到了那所谓的遗像闪烁。
但这一次,上面的人不再是陈钦,而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陈钦隐约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刚产生这个想法的瞬间脑袋便一阵剧痛。
随后,眼前的景象就完全回到了原来的屋子内。
这里光线明亮,
外头细雨纷纷,透着门帘看去黄泥道上有农民赶着牧牛走过。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陈钦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无力地瘫坐在地。
西瓜刀哐当一声,横于膝盖。
他拳头紧握,明白了,终于明白了。
一个悚然的猜想,悄悄在他心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