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小花眨了眨眼,一向喜欢看禁断**书,家里人丁又单薄的家伙对辈分和尊卑完全没有概念,还一挠脑袋**笑“嘿嘿”得貌似被褒奖了一番,对自己险些乱了纲理伦常很是满意,她这厢正在多此一举的谦虚,可同样的一席话听在宫曜凰和十九殿下耳朵里,却是异常刺耳又不知好歹,对那家伙一向秉承“伦是用来乱”的原则不置可否,他俩不约而同地眯下了眼,就着一屋子冷下的场子,将阴郁的眸子扫向那位碎嘴的女人。
宫曜凰毕竟年轻气甚,沉住气不是他行事的风格,有不爽他小爷就要发泄出来: “哼,堂嫂若是不想敬杯茶,小王没意见,堂嫂若要叫她妯娌,小王更没意见,只看十九叔有没有这份雅量,再者,长幼虽是有序,尊卑固然有分,只怕是堂嫂这杯茶是怎么也逃不掉的。”言下之意,他曜小王爷嫡亲皇孙官拜一品郡王爵位,比起她家夫婿的还未世袭来的爵位自是高出许多,再扑腾,他一根指头点下来,定叫她难下台。
虽是难得达成短暂的一致对外同盟,但是那句妯娌还是让十九殿下哼了哼声,扫眼看过那位几乎记不得的侄媳妇淡声道: “三哥,你这儿媳妇确是欠教训,长辈讲话哪轮到小辈插嘴的,你十九婶儿虽是年岁轻,不懂世故,好歹进我门时恭顺乖巧,知晓什么是夫为天,夫家为尊,若我的女人如此不知好歹缺乏管教随口插话,哼……”
他一边省略哼声过后的话,一边摆起架子坐在靠近三殿下的上位,端起王爷的谱儿,斜视了一眼正在窃喜难得他言不由衷的夸赞的龙氏小花,淡道:“还愣着,过来伺候。”是时候发挥她妇德的时候了。
“哦哦哦,老爷,喝茶!”龙小花急忙将搁在一边的茶盏端起来,打开盖,多此一举地一吹,再递回他大老爷手里。
龙老爷并不看自己的媳妇,懒散高傲地接过茶盏,装模作样地抿下一口,丢下杯子,一脸不好唬弄的样子,三殿下自是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若是三哥护短不给罚头,我十九也没话说,只是既然长幼无序,日后可别怪我十九难说话。
好毒哇,一句大人讲话小鬼别插嘴,不仅把他儿媳妇堵的翻江倒海,就连那挑衅的曜侄儿都一杆子被敲进去了。他们俩到底是不是一伙的哇,难以琢磨。
为了下台阶缓和气氛,三殿下咳了声,直接丢出一句话,把自己的儿媳妇请回房间吃自己,命令她顺便把那本搁在箱子里垫底的女诫好好读一读,别的可以不记,以后可要记得,十九殿下和曜王爷在的时候少插嘴多吃饭,这两个都是仗势欺人,耍阴弄狠的主儿,一个拿辈分压人,一个拿爵位压人,很坏很坏的!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经这对缺德叔侄一闹,龙小花感觉自己的地位与日俱增,往雌性动物那一桌一坐下去,基本没人敢惹她,就连跟着她的荷花,**,梅花都得到了很人道的待遇,分到了三个狗盆子,趴在她脚边等着她不时丢下去的桌上美味,只是离自家爹爹远了点,什么菜都要自己夹比较不方便。
果然出来吃饭好麻烦,男人女人要分桌,她撇头看了一眼自家爹爹,他正在淡笑应酬,推拒几位侄儿轮番敬上来的酒,除了一脸不合作输不得面子也降不得身份的宫曜凰,他一脸“小王才懒得理你”的表情,兀自挑着筷子,头一抬,正巧接触到她偷窥过来的目光,随即眸儿一深,直刺刺地瞪着她,那黑瞳里分明带着几分怨气,加上他嘴儿一抿,一张委屈的小脸朝她看来,仿佛她做了多对不起他的事……
“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啊?”
她回以不解的眼神,虽然绣球她没帮他摘到,但是好歹诱发了爹爹的罕有恻隐之心,保持了黄金单身汉的诱人身份哇,她临走前偷走他家什么东西了嘛?
“你说你偷走了什么?”
他白她一眼,对她偷窃之罪过渡到审判阶段,不给她申诉的机会。
“唉?”她咬着筷子正在思考,身边一位从她入坐后就一直很照顾她的大婶又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她的碗里。
“十九弟妹,来,这是我家厨子拿手好菜。”
“哦。”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还在思量她从曜王府顺手牵羊拿走了什么。
“酱卤猪心,很好吃的,尝尝看。”
“噗!”
“十九弟妹?你不喜欢吃猪心么?”
“我我我我……”她看着碗里的那块卤得很有爱色泽美妙口感估计也很润滑的猪心,急忙把脑袋转向坐满妇女的大桌,再也不敢反头偷瞧,但那聚焦了的眼神芒刺在背地从她的脑门心扫到她的脊梁骨,不客气地戳了戳,想要逼她回头继续接受他谴责的目光,她被戳得坐立难安,挠了挠脑袋,挪了挪屁股。
“弟妹和咱们一块吃饭不自在么?”她右手边的女人扫了一眼她全身蠕动的样子笑问。
“我……”她正要答话,却被对面一个年岁相仿的女子抢了话去。
“二表姐,这不是明摆着,她又不是京城人士,只怕没见过这等场面,不自在那是肯定的。”
唔?又来欺负她?她咬下那颗猪心并不答话,语言上的虐待对她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在桐溪城她锻炼多了。
这位二表姐是六殿下的二房正妻,年岁三十上下,身边坐着的是六殿下的一房正妻,她不爱说话,只是兀自吃着,龙小花搞不清楚两个老婆不分大小地坐在一桌宴席上是什么感觉,总之少说少错,她老爷家的辈分乱的实在够可以的,大婶是她嫂子,同岁人成了她侄媳妇,闹不明白还是赶紧低下身照顾她家三朵金花吧,今天穿白衣裳的小姐不少,它们要发起飙来,她这女主子的脸就很难摆了。
可那位二表姐似乎和她很投缘,竟然同她攀谈起来: “十九弟妹是哪里人士?”
“桐溪的。”
“边境的桐溪城?”她上下打量着正在喂狗的龙小花,复又说道, “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
“我家呀?开客栈的。”
“只是开客栈的么?”
“唔,一大客栈呢!”她对那个“只是”有些不满,加上个“一”做为补充。
“原来如此。”那位二婶婶淡淡一笑,抿唇道, “独自一人来追小十九很辛苦吧?”
“唔。”那个追字是什么意思,好象是被人家丢掉不要的糟糠,使劲贴上来缠人一样,不过反正谈不上辛苦吧,她坐了免费车,牺牲了点色相,抓了几只臭鼬,摘了颗绣球就被抓回她家爹爹怀里了,她家爹爹很有爱嘛。
“和小十九成亲多久了?”
“唔……七,八年了呀。”分居状态的七,八年,小姑独处的七,八年,被虐待的七,八年。
“你……那么小就嫁人了?”
“对呀!”不仅那么小就嫁了,还同时被休了。
“难怪。”她抚了抚胸口,平息下来,突然一手拉起龙小花,另一手指着对面刚刚跟她呛声的女子说道, “那是我娘家的小妹,闺名莲月,弟妹你看如何?”
她张眼看着那一副傲慢样的女子,仿佛不屑她乡下人的打量,还不时捏着鼻子嫌弃她家三朵金花的味道: “唔,不错哇。”
不错的讨打对象,穿了一身月牙白的纱坊裙,若不是坐着,大概裙摆就会随风起舞,翩然飘起,飘然出尘吧,嗤,真不顺眼!同样是白色,白马良人穿起来就很有爱,但是她最讨厌女人穿一身出淤泥不染的颜色了,那不是衬托她很黄色废料么?嗤!突然不想喂三朵金花了,等下放它们去咬人吧。荷花,**,梅花,不要吃了,等下你们有食物了。
等……等一下,干吗要突然介绍这个一身白的女人给她认识啊?唔,她突然有一阵不好的预感,这情节似乎很像**书里的某个桥段……
“不如让我妹子跟弟妹一起伺候十九殿下可好?”
“噗!”果然来了!经典纳妾桥段!
“弟妹家势力太过单薄,又从边境城池过来京城,想来很多东西都一知半解,莲月自小就聪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啊啊啊!琴棋书画神经病再次出现了,条件这么拽干吗不去找个骑白马的良人配成一对,跑来跟她一起伺候会打人屁股,会凶人,会赖床的爹爹做什么,她爹爹是奸臣呀,名声很差的呀,知道是什么奸臣吗?就是那种最后会被白马良人欺负的坏人呀,和她好不配的呀,飘然出尘就要有原则呀,坚决不做小妾,坚决不甩奸臣!
“当然,家父官拜二品,我想弟妹大度,也不会欺负了小妹,虽是同为正房,但日后也让小妹叫弟妹姐姐的。”
“……”令堂的!果然有原则,目标还不是小妾是正妻哩,娘家有势力了不起哦,然后她呢?就和六殿下的一正房一样,默默无闻地吃着东西,等着她小妹看上下个找二老婆的目标当媒婆嘛?
她搔了搔头,委屈地看了一眼那位二夫人: “一定要这样么?”这种恐怖又没爱破坏家庭团结的恶性循环要立刻终止呀终止!
听出她的不情愿,二夫人倒也不急,只是凉凉一笑: “弟妹这话说的,倒好像是我这做嫂子的再逼你让莲月进门了?想来弟妹是不知道,那刚被弹劾的右相之女正被十九殿下供养在宫中之事,那位小姐可是京城有名的美人,狐媚功夫可见一斑。”
“……”是啊,把妹妹丢到一个强抢臣女的恶霸手里,她就不会不安心么?
“这男人都是一样,见到美色女子,便很难把持住,为了免让十九殿下造了什么佳话,还不如接我家妹子进门一同伺候,自家人总比那狐媚子好说话,不是吗?”
佳话?强娶豪夺?虐恋情深?未婚先有子?不要呀!
“我倒不是说十九弟好渔性色,只是小十九母妃艳绝后宫,美名四播,再加上他此等相貌气宇,难免眼高于顶,若弟妹想守住他,不如……”
意思就是说她长很像开在牡丹旁边偷取养分阻止牡丹发育更好的猥琐小花就对了,嗤!刚刚那三殿下还夸她水灵哩,她是聋子没听到哦,这么水灵的一个姑娘,哪里配不上美貌气宇的十九殿下了!牡丹和小花明明很配嘛!天造地设的一对!
“弟妹……”
“唰”龙小花站起了身,惹得二夫人一惊,以为她听着不开心,乡下女人粗鄙无礼要发作,那莲月更是挑起眼眉来看她,把她这乡下小姑娘看的扁到不行,她扫视了一下这两人,突得绽出一记好大的笑容: “我家老爷说讨厌自作主张,多话碎嘴的女人,我帮你去问问呐。”
那二夫人一听,脸色稍有缓和,只觉得她是惧了十九殿下,抬抬手笑道: “弟妹倒是乖巧懂事,这事也是该跟十九说一声,只是我尊重弟妹,先同你说罢了。你可以回头再同十九商量。”
“不用了,我好容易忘东忘西的,我现下就帮你问我家老爷。”她说罢,屁颠颠地离了坐,跑到转眸看着她的十九殿下面前,很没爱地踢了一脚他的椅子,小声憋屈咕哝, “唔唔咦呀唔呀嘘啊哗!”
十九殿下抬眸看着自家媳妇委屈兮兮的表情,不悦地朝女客席那边一扫,再看了她一眼:“好好说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什么娇!
“她问你要不要娶二房!”
“……谁?”他挑了挑眉,看着她咦咿呀呀的郁闷样,突然觉得很好笑。
“就是她嘛,那个穿一身白的什么莲花上的月亮,月亮上的莲花!”
“哦。”他扫了一眼过去,转而提起筷子, “你桌上的排骨都吃完了,把碗拿过来。”
“耶?”他扫眼过去不是看莲花是看排骨哦,唔,好有爱的爹爹,她立刻转身回去拿碗屁颠颠地跑回他身边,他抬手夹起菜搁进她碗里,再扫了一眼那边的桌子,突然决定道, “要不要坐过来?”
“可以么?”她小声地询问道。
“坐小板凳就可以,你要坐么?”他挑眉问她,原来她可是很不情愿坐他身边呢。
“要要要!”只要能逃掉那个二房,她坐在马桶上吃饭都可以。
“来人,替我拿张板凳过来。”他调笑着招人去拿板凳,回身向三殿下淡道, “让三哥见笑了,我媳妇没见过世面,撒娇非要粘着我,我也怕麻烦几位嫂子照顾她,让她坐我身边可好?”
“呃……呵呵……”没听过皇家男子席边坐个小丫头片子在板凳上啃排骨的,这十九弟出京十年果然品位不同呀, “你高兴就好。”
龙小花悠闲地坐定了小板凳,用手指把她的三朵金花勾引了过来,瞟了一眼那朵白色莲月正不耻地打量她,她突得一拍脑袋,这个老爷跟她在二房问题上打什么太极拳呀,她扯了扯他的袖子,坚持地问道: “老爷,人家问你要不要二房呀!”
哼,快点回答她们一个很狗血有爱的答案,说他不要二房,一辈子有一朵龙氏小花就够了,牡丹配小花,绝配!
十九殿下低下身来看住她,扯回自己的袖子,抬手一记爆栗敲在她脑门上,不耐烦地说道:“我要那么多杏花干吗?还来?一朵就够受了。”他对自家墙头挂一排杏花的景象毫不向往,能看好身边这朵就很餍足了。
“……”
好差强人意的答案,为什么她的爹爹不能跟她一样狗血呢?呜……
宫曜凰眯了眯眼,对着这幕谈不上夫妻情深但很是刺眼的戏码嗤之以鼻,他隔着一个三伯伯加一个十九叔看着龙小花那嘟起的嘴巴,身子一紧,立刻不自在地移开黑瞳。他干吗老追着一个女人的嘴巴看个没完,一副馋鬼样连他自己都很唾弃,脑子里反复复习的是那片唇舌啃起来的舒心滋味。这是家宴,他既然跨进这里,就算再不情愿也当她是表面的婶婶,可过了十九个年头,他也没这么刺激过,在家宴的饭桌上回忆自己小婶婶的唇感,嗤!瞧她一听十九叔不娶二房就很满足的那个德行,男人多娶几房妻室回去打理府邸本就理所应当,她却老大不情愿的样子,没妇德的女人没什么好挂念的,也根本不适合他,他可不想等娶二房时她对他耍什么女人的小手段。
哼!忘记她!
他低眸一瞥,不听话的余光瞥到那片油光闪亮的唇正啧动着朝十九叔要食物,一时间,他只觉舌尖一麻,唇瓣一动,自己悄然低回的声音溜进耳朵:“不就是不娶二房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小王也……”
去!这是什么要不得的思想,为个不咋的女人不娶二房,要命了,绝对要忘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