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祝莘莘学子们都能获得好成绩。)
周栋的一首‘蛋炒饭’将庆功会直接推向了‘高朝’,如果只论表演难度和歌词本身的意义,其实这首歌远远不及吴蓉蓉的重金属摇滚乐;如果论及高雅和专业性,更加比不得穿上小短裙当众表演芭蕾舞的古亚楠。
美丽女总裁的小天鹅让现场所有异性都看直了眼,这种舞蹈真的太适合美女了,古亚楠那一弯天鹅般的美丽颈项每次弯曲的时候,就像一只真正的折翼天鹅,让男人们就想着将她一把揽进怀中。
可无论是重金属摇滚还是高雅的芭蕾,都很难与餐饮业产生联系,周栋的‘蛋炒饭’欢快活泼,却是唱出了不知多少勤行人的心声,得票最多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小周师傅,恭喜你成为今晚最受欢迎的人。”
古亚楠刚刚换下芭蕾服,脸颊上还带着一丝潮!红,她一边晃着杯中的红葡萄酒,一边有些玩味地问道:“比起荣誉,我发现你似乎对金钱更感兴趣?”
说起来古亚楠还有些牙痒痒的,颁发那五万元奖金的支票时这小子就顾着看支票上有多少个零了,不光对荣誉没多大兴趣,似乎对她这个美女总裁也懒得多看一眼。
虽然在她眼里周栋也就是个大男孩,可这种被人漠视的感觉还是非常不好,从小美到大的她还从没被异性这样忽视过。
“贴满墙壁的奖状绝对没有钱来的实用。”
周栋淡淡应了一句。他对金钱的观点和老爸一样,不对金钱弯腰但也不排斥金钱;经济自由可以让他随意为老爸老妈在凤栖山安置新居,满墙的奖状和锦旗能换来什么?
现在已经不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了,其实就算在那个年代,崭露头角的万元户也已经开始吸引人们的目光。
“你能这样想就好。”
古亚楠淡淡一笑,轻轻转身离去,空中只留下迷人的法国香水味道。
“女人总是这麽奇怪,说话都喜欢留一半的麽?”
周易摇摇头,招呼了还准备多玩会儿的胖子一声,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第三枚免死金牌碎片任务已经激活,难度远远超过了周栋的预计。
“请宿主取得‘最贴心的人民面点师’称号。
时间不限,要求有累计一百位食客衷心感谢宿主,并发自内心的认为宿主是这个时代最贴心的人民面点师......”
人民面点师?
这是一个多么具有时代烙印的称号啊?
周栋耳边仿佛响起了熟悉的歌谣。
‘美妙的春光属于谁?属于我,属于你,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这都是老爸那辈儿人的怀旧金曲了。
“系统,你确定你只是个程序,不是为了坑我才诞生的?”
周栋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任务也太高难度了吧?
“宿主,在如今这个物欲横流、道德缺失、家家自扫门前雪、只扶小姐姐过马路的年代里,你难道不认为‘人民面点师’这种光荣称号是弥足珍贵的麽?
身为未来的厨神,你的美食就是武器,你的美食就是文化。所以,去彰显上个世纪的荣誉吧,重塑行业新风、回归最初的心,从我做起!”
“说的真好,就像是在听一场报告会,可是系统,我具体要怎么做才能完成这个任务呢?”
回归初心,听起来非常高大上,而且绝对正能量,可这个任务的切入点究竟在哪里?周栋感觉十分迷茫。
“请宿主自行去感悟,自行去寻找......”
“真是个很好的提示,系统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同志,不客气。”
又是一个很具时代烙印的回答。
***
一人智慧有时而穷,想不出就不要钻牛角尖,这是楚都精神病院专家的建议。
看看时间,因为自己离场较早,现在还没到下午四点。
自从来到九州鼎食实习,一自都在忙碌,甚至成了‘周鲶鱼’‘周劳模’,已经很久没去看望过自己的‘精神导师’了。
嗯,反正也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完成这个坑爹的任务,趁着今天有空,刚好去探望他老人家。
想起当初这位老人对自己的帮助,周栋至今还是铭感于心。
这位老人姓何,说起来跟周栋的班主任何必进还是同宗,名字就更为古怪了,叫‘何必问’;周栋起初以为这又是老人家发病时胡侃的,后来才知道人家身份证上就是这个名字。
“我的名字为什么叫何必问?
问什么恩怨、说什么人生?天地孤鸿一过客,唯有小芳在心中。小栋你知道麽,小芳是我们村里的姑娘,我还专门为她写了首歌儿呢......
你问我歌曲的名字是啥?我哪知道,你不知道何爷爷我也是个精神病啊?不过歌词我可还记得呢,是什么来着......你让我好好想想啊,想起来了!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她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好听吧?不过这可不是爷爷我真正的才华,乡村俚歌而已......咱们还是讲讲史,话说明英宗被瓦剌人掳了去......”
周栋感觉老爷子和一般的精神病人完全不同,有时候比他爹活得还明白,而且博学的很,当年就经常跟他讲《二十四史》《资治通鉴》,点评之精妙,易教授袁老师也不过如此,这样的人会是疯子?天才还差不多!
周栋在精神病院里呆的时间不长,后来离开的时候,还真有些舍不得老爷子,记得老爷子站在重度隔离室的铁窗后冲他用力挥手:“走吧,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说是这么说,周栋却是个念旧的人,逢年过节还是会来看望这位老病友。每次听他从非正常角度讲史讲人生,周栋总会有种奇怪的感觉,这老爷子活得好像比外面那些正常人还要明白呢。
算起来也有两三个月没见了,还真是有些想他老人家了。
叫了辆出租车,周栋跳上车道:“去茶棚。”
司机顿时打了个激灵:“茶棚精神病院啊?”
“不然还能是哪里?”
“哦,小兄弟这是去看朋友呢?”不能问人家是不是探视亲人,听着像是诅咒,会挨打的。
“算是吧......”
周栋眼睛望着窗外,仿佛回到了那段不堪回首却十分宁静的岁月中:“去里面看望一位老病友。”
“病友啊?”
司机大哥心中顿时一慌,油离配合出了点问题,汽车猛地往前一蹿。
“是啊,曾经的病友,想起他老人家,还挺怀念那段日子的......”
周栋继续回忆杀,司机大哥脚下又是一慌,老司机居然也得了‘车上风’,关键时刻熄火儿了。
***
历经无数磨难后,哼哼唧唧的出租车终于来到了楚都市茶棚异常人类研究中心,也就是俗称的‘精神病院’。
这是一个远离尘世喧嚣、少却浮世争斗、心远地自偏、悠然见南山,有无数‘哲人’出没的世外桃源;特好的地方,真不骗人,谁不信都可以进来体验一把新人类新生活。
周栋下了车,正去摸钱包准备付车费,就见司机大哥一脚油门蹿了出去,忙道:“司机大哥,车钱我还没给呢!”
回答他的是引擎轰鸣声,估计是二档直接上了五十公里的时速。
“哎,每次都是这样。这些正常人有时候最不正常。”
周栋摇摇头,很想送给司机大哥一个‘人民的好司机’称号。
来到三楼的‘人格分裂病区’,下了电梯周栋就看到该病区最美丽娇俏的小护士阿茹正一个人趴在办公台上发呆,一双修长美腿交叉着绞在一块儿,蜜桃型的小皮~谷鼓得高高的,嘴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唠叨着什么。
周栋蹑手蹑脚地靠近后才听到阿茹正在感慨——‘人生如雪、美人如花、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好文采啊,就是太哀伤了些。
茶棚就是改变人啊。
阿茹半年前来到这里当实习生的时候,还是个虾子般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呢,跟人聊着聊着就会兴奋的小脸通红跟个大苹果一样,这不是说深沉就深沉了?
周栋估计再这样呆上半年阿茹都能成当代诗人,到时候可以改个名字,叫顾茹,写首诗,可以叫‘两代人’。
何爷爷不是说过麽,茶棚人与外界的隔阂不是病人和正常人之间的分歧和互不相容,更像是两代人的代沟那样,如水火冰炭般无法沟通。
这是多么富有哲人灵光的高谈妙论啊,谁能想到这话竟是出自一个老疯子之口?
“咦,是栋哥儿啊,你来啦?你不是病情得到控制出院了麽?听医生说你还上了青翔技工学校呢,怎么想起‘回家’来了?”
阿茹认识周栋没多久周栋就出院了,可这丫头自来熟,一口一个栋哥儿叫得别提多亲切了。
她这种完全有悖时代的称号让周栋非常担心,总感觉这丫头也精神分裂了,经常幻想自己是那个天天扛着锄头葬花的林黛玉。
好在阿茹性格活泼,目前还没有出现明显症状。
“来看看何大爷,他老人家现在还好麽?”
周栋笑得很阳光,说来奇怪地紧,他在‘外面’最不爱交际,说话多半都是冷冰冰的,反倒是来到了这里,就跟回到家一样,处处都显真性情。
“好啥啊,正闹腾着呢。你快去看看他吧,正在房间里搞绝食,说食堂新来的厨师不好,总想着要毒死他!”
“这是病情又加重了啊?”
周栋闻言有些担心:“行了,你忙你的,我去看看何大爷。这老爷子就是爱挑嘴,恐怕又是冤枉人家新来的厨师了。”
“说冤枉麽,那也不见得......哎呀不说了,回头被主任听到又该骂我了。那栋哥儿你就自己去吧,反正这里你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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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都的天气已如初夏般炎热,住院楼里虽然是开着中央空调,这一路走下来也让周栋微微冒汗。
走到三零八病房门前,周栋就是一皱眉。
这还没开门呢,就感到有阵阵热风从门缝里透出来,尤其还伴随着一股子汗酸脚丫子臭的古怪味道,这老爷子,肯定是又折腾开了,可真不让人省心啊。
就听门内还吟唱呢‘人间至味是梅盐,原来面目方是真,八角就是臣中霸、花椒蒜头也欺君!’
这老头儿真是越来越疯了,大夏天的关门关空调也不怕惹,还作诗?
周栋听得连连摇头,一把推开病房的门,捏着鼻子冲了进去,看都不看那个盘膝坐在飘窗上的老疯子,第一时间就是开窗户开空调开排风,然后迅速冲出门外,捂着鼻子等待。
“栋哥儿啊,这么一点点暑热都承受不住麽?看来你的心还是不够静啊,得修心!
否则以你这般心态,又怎么能够在厨艺上更进一步呢?”
何必问老爷子背对周栋,盘腿坐在飘窗上,一头长发飘扬,病号服猎猎飞舞,颇有出尘之姿,就是声音难听了些,闷嘎沙哑,就像个患了风寒的男中音歌唱家。
面前摆放着一碗面,看样子就没动几筷子,以周栋这些天吃遍各菜系面点的经验,一眼就看出这是鲁菜系中的福山大面。
福山大面的特点还是非常明显的:条形均匀,醇香润滑,韧而柔软,卤汁味美。
又分为实心、空心、龙须三种。面卤分为大卤、温卤、炸酱、三鲜、清汤等十几个品种,何必问面前这碗是扁条面,是配的炸酱。
周栋不觉皱眉,他这些吃得是五星级,应对的都是特二级白案大师傅,就这样都能挑出不少毛病来,更别说茶棚食堂的师傅了。
这也叫酱?黑呼呼的一沱不说,完全没有炸酱应有的油亮感觉,还有那面,居然是超市里出售的那种扁条挂面!要不是卤汁的味道还算有几分意思,估计周栋都认不出这是福山大面了。
“是吧?你也看出这面不对了吧,就不是给人吃的!栋哥儿我说的对不对?”
何必问斜眼看看周栋,一脸的委屈:“你看看你看看,他们就是这样虐待我们病人的!”
“何爷爷,这面是不怎么样,不用看了。不过您倒是和两三个月前不一样了啊,以前您吃东西可没这么挑啊?”
周栋记得老爷子吃东西最香了,一碗白米饭、一根腌萝卜条儿都能被他吃出大餐的感觉,这才两三个月没见,怎么就成美食家一样了?
还有刚才那诗,什么‘人间至味是梅盐’,周栋这段时间也见过不少会吃的人,都没听过这种话。
“这话说的,我老人家本来就会吃!以前是病重,现在病情好转,当然对待遇有要求。”
何必问嘿嘿笑道:“小子,刚才听到爷爷吟诗了罢?你不是厨校毕业的‘高材生’麽,你且分说分说,这‘人间至味是梅盐’该怎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