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争辩!

谋反是死罪,轻则阖府尽杀,重则夷灭三族乃至九族,这是个基本常识!

在长安市面上,随便抓个人,甭管什么身份,只要去问,得到的回答基本没差。

可李守义真想不到,竟然有人上本,保裴炎不死!害得李守义差点咬坏舌头不说,三观更是碎了一地。

这什么情况,反贼还有理,难不成让裴炎把朕这个君给弑了,你们还弹冠相庆,什么世道啊这事!

来,看吧,都是谁为裴炎说情。吏部左侍郎-魏玄同,进士出身,累转司列大夫。因坐与上官仪文章属和,配流岭外。

上元初赦还,经刘审礼举荐拜岐州长史,累迁至吏部侍郎。素与裴炎友善,时人呼为“耐久朋”。

光禄大夫-胡元范,介廉有才,勤勉用事,乃朝中不可多得的干吏。左武卫大将军-平原郡公-程务挺,他的履历没人比李守义更清楚。

三臣联名上本,请皇帝依高宗朝处置长孙无忌、褚遂良的前例,议亲议贵之下,顾命辅臣谋反之罪,削去官职和封邑,罪减一等,死罪改流放。

“不是,你们三个是不识律法,还是故意挤兑君父来的?”

别说皇帝感到奇怪,刘景先也让他们的奇葩想法雷了个外焦里嫩。长孙无忌那是反迹初露,与裴炎陈兵含元殿,完全是两回事。

行,都拿旧事当引子是吧,那咱也说呗。抱着笏板,刘景先讲了讲,先帝饶了长孙无忌一条性命的原因。

那是先帝担心杀舅留下恶名,许敬宗便举汉文帝杀舅父薄昭,天下以为明主之例,宽慰先帝。又引“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古训。

“尔等就是东施效颦!他裴炎有何功,犯下如此滔天重罪,让陛下可以网开一面,饶恕这等大罪!”

是的,李守义也好奇,虽然裴谈与之政见不同,但毕竟是同宗,他都没说话,这三个人到底是为什么,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勇气。

御史崔詧当即弹劾裴炎,道:“裴炎身为顾命大臣,不思忠君报国,反而私行废立,无君无父,不可饶恕。”

御史骞味道、鱼承晔等御史台官员,纷纷出班附和,造反要是都不杀,那这一朝,还有什么王法可讲。

可魏玄同却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份本章,一言不发,当堂举起。见皇帝点头,吴毅也是小跑下去,取了回来,恭敬呈上。

哼,冷哼一声,李守义没好气的拿过本章,他倒想看看,这三个人,逆着圣意,把自家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能说出设么舌灿莲花说动朕。

可打开一看,里面是就夹了一张纸,上面清楚的写着:咸亨元年,炎受雍王所命,建莲花寺。

什么意思?

李守义皱眉答道:“就这个?”

魏玄同举笏答道:“回陛下,就只有这个,这是洗马房交给臣下的。说是。”

说是这张纸条内容,乃是孝仁皇帝与裴炎之间的大人情。洗马房的人,把这个交给他,就是希望皇帝能念在裴炎辅佐两朝之君,几十年的功劳、苦劳,饶他一命。

而魏玄同三人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并非仅仅因洗马房所托,也亦非个人交情,谋朝篡位是掉脑袋的事,谁也不会因为交情,拿全家的性命开玩笑。

大唐有祖法,厚待功臣。侯君集屡次犯了大罪,长孙无忌数肘帝王,太宗和高宗也是再三权衡,才处置他们,不仅威服众臣,更是赢得的美名。

今裴炎身为辅臣之一,受先帝托孤之命,按制议亲议贵,罪减一等,也是应有之意。同样定的是谋反之罪,怎么能因为个人好恶,便是不同的结果呢!

魏玄同这话,还有另一层意思,大唐建国近百年,功臣勋贵无数,不是所有人都招陛下喜欢,但功臣们每个人希望,在他们犯错时,皇帝能念着他们的功劳,公允的裁决他们的罪过。

哦,明白了,他们三个就是一部分勋贵推出来的。孝仁皇帝过世后,他们在诸皇子身上押宝,结果登基是李守义,除了旧东宫的人,全押赔了。

裴炎这事不小,打死他们都不敢做。可若是这么大的事,都能报下他一条命,那将来犯了小错,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算盘打的好啊,看似魏玄同三人是挑头的,实则真正的主使就在这恭列的臣工当中。他们这事在试探朕的底线呢?

亦或者说,这就是太皇太后留的后手?裴炎的命一留下来,称心可不仅那些心定不下来的勋贵,更是对他这个新帝威严的一种打击。

正在李守义想着如何化解此事时,吉顼从班中走出来,举笏言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吉顼是审理裴炎一案的主官之一,他手里有全套的卷宗,对案情最为了解,当然有话语权。李守义也点了点头,示意其可以畅所欲言。

躬身谢过皇帝后,吉顼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卷宗,念了起来,是长安大街小巷盛传的童谣:“一片火,两片火,绯衣小儿当殿坐。......”

按理说,长安一首童谣没什么大不了,长安城每天都有新的童谣出现,根本不值得拿到朝上一谈。

可偏偏是这么一首平淡无奇的童谣,竟然惊动了身为宰相的裴炎,甚至还命人暗中寻找破解童谣。

最终寻得一人,破曰:‘两片火’是个‘炎’字,‘绯衣’是个‘裴’字,‘小儿’是个‘子’字,‘当殿坐’表示昌隆,是个‘隆’字。这首童谣就是说他裴炎裴子隆将会成为皇帝。

裴炎听后,大喜过望,不仅重赏了来人,更是把他看做是与“杨花落尽李花开”一样的谶语。还技痒的题写,书房的屏风之上,与其子裴懿言,其欲为周文王矣。

吉顼举笏言道:“裴炎身为顾命大臣,不思报效陛下,却与其子言曹孟德之志,可见其早怀异心,其作乱也是早有预谋。”

程务挺闻言也随即进言:“陛下,谶语嘛!大多都是不可信的。岂不闻贞观时,太宗以谶杀李君羡而时常自责。”

而吉顼却不待其说完,拦了一句:“谶语之事,只能证明其心怀异志,他造反可是板上钉钉的。”

“像他这种世家子弟造反了,就要罪减一等,那你程大将军,出身开国功臣之家,你儿子要是造反了,是不是还有功啊!”

眼看二人要吵起来了,刑部尚书狄仁杰也适时的站在二人中间,举笏向李守义进言,什么“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海河天下反”这一类的谶语太多了,实在没必要太较真。

可有一点,狄仁杰想不明白,诸臣成天把忠君报国,辅弼天子放在嘴边,可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口口声声要为一个反贼脱罪,难道大唐律在他们的眼中,是可以讨教还价的?

“陛下,我大唐以仁孝治国,以法绳准行为。若臣工造反,都可以免死,那日后岂不是人人效仿。若如此,大唐律法何在,陛下的尊严何在?”

“臣狄仁杰,恭请陛下,依法依律,处置裴炎一案。律法所限之内,一人不赦,以维护国家律法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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