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啊不厨房……
霍楚“霹雳乓啷”手忙脚乱，最终端出来一道久经沙场的糖醋鲤鱼。
“哇，真棒！果然是色香？味，什么味啊这是？”霍娘皱眉，盯着盘里那条死相极其惨烈的鲤鱼尸体。（X_X）
霍爹走过来闻了闻，屏息。“不愧是我儿子，厨艺相当了得！”
霍娘疑惑：“能吃吗？”
“哪有你这么说儿子的！”霍爹瞪了眼她，背着手走到门外：“我今天吃过了就先不吃了，你们慢慢吃。”
“可你刚刚不是说肚子饿，就等着吃饭吗，你就喝了两碗粥啊！”
霍爹反驳：“别瞎说。”
霍楚问道：“难道我做的很差吗，连你都不愿意吃我做的菜……”
“啊哈哈。”霍爹干笑两声。随即摇了摇头，语重心长：“你有所不知啊，我这是想把好的留给你们，我吃剩下的。”
“他不吃我吃！”霍娘自告奋勇，拿起筷子夹起鱼肉，送进嘴里。呕……
刚想吐出来，见到霍楚殷切的眼神，这是多么希望得到肯定啊。霍娘又强行咽了下去：”好，好吃的。但是男孩子怎么能下厨呢，这种事情，给我来做就行！”
“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霍爹盯着她，也不知道是谁说以后不可能下厨房。
但是他还没庆幸多久，就被霍娘一把拉到餐桌，强行喂进嘴里。
“我问你，这道菜到底好不好吃！”
霍爹面色骤变。这究竟是多么生疏的厨艺才能做出这种东西啊？
造孽阿。
“好吃！非常好吃！我儿霍楚有厨神之资，他是我的最大骄傲！”
霍楚：“……”
霍娘：“你要是觉得不好吃，你就眨眨眼，千万不用这么勉强。”
霍楚霍爹互相对视。1秒，2秒，3秒，半分钟，两分钟……
餐厅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霍爹憋得满脸通红，眼睛瞪得布满血丝，泪如雨下的双眼，终于眨了。
“果然！”霍娘面色微变：“你果然觉得儿子做的菜非常的难吃吧！”
……
一家三口最终还是在愉快的氛围下，结束了用餐。
爷俩如出一辙地来到院子外边抽烟，赛过活神仙呐这是。看着岭南的丘陵还有一眼望不尽的山高水阔。
霍爹有感而发：“诶？你也在这。”
“是挺巧。”
看着老豆满面风霜，还有宽厚的背脊，霍楚叹息一声。
“你最近出名了是吧，我都知道。电视里有你的采访。”霍爹舒了口气：“其实我很想跟你说说心里话。”
霍楚默不作声，静静看他表演。
“我没有给你提供很好的生活，这是我的错。以前我年轻，喜欢打牌，后来也没有工作，阴差阳错就生下了你。想起来真的挺不懂事，但是没有办法呀。在我们这个穷乡僻壤，都喜欢生孩子，但有时候人是很自私的。
“明知道没啥本事，也没办法给后代提供良好的生存土壤。
“却还要生下小孩，让他们跟着自己窝在这里吃苦受难。我也算想明白了，你现在也有了本事，你比这个年纪的我，强一万倍，我不如你的。
“你可以怪我，怪你爹没有本事。但是不要怪你妈，她对你真是用尽心血。”
喂。别煽情啊……
“烧到烟屁股了。”霍楚满脸无语，提醒他道。
“嘶。”霍爹赶紧扔掉。
霍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别这么说，我已经很幸福了。”
霍爹眼神微亮。
随后轻轻摇头：“谢谢，你也不用逞强，你在京城吃苦受累的事情我都懂。我偷偷去看过你，没跟你说。
“我知道你吃过别人剩下的饭，也见过你穿着滑稽的戏服，低头落魄走在街上。有段时间你应该是特别黑暗，无助地蹲在马路边啃着面包。
“然后我让人给你端了碗面过去，你吃着吃着就哭了。
“现在想想，以前的我是真该死啊！明知道你过得那么不好，还非要找你麻烦，让你的压力这么大。”
霍楚泪崩：“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些事情你千万别跟我妈说。”
“她早知道了。”霍爹淡声道：“后来你妈每天都去上香，每天都拜佛。跪在那里一呆就是很久，祈祷你没那么苦。”
感动之余，霍楚不忘说道：“又烧到烟屁股了……”
“嘶。”
他家里穷，条件不是很好。他爹抽烟都是往省着抽。
七八十年代，物质生活很低，电视还是稀有的奢侈品。没有什么娱乐，干完活抽支烟聊天听广播是最惬意的消遣方式。
霍爹当时帮别人拉货，算是苦力工。推个板车，把东西运到镇里。忙的时候每天来回五六趟，赚个几毛钱。
他娘是在纺织厂里的，缝纫机都踩出火苗了，每个月也就几块钱……
以前那个年代，有知青下乡。知识分子是非常受到尊重的。谁家里出了个学生，哪怕是中学毕业的，都能领到乡镇学校里当个小老师。
这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
当时买烟还要烟票哩，没钱，就自己种旱烟来抽。
偶尔跟别人应酬，能拿到几根大前门，差不多四毛钱一包。
舍不得抽，偷偷藏在抽屉里。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过过瘾。
现在条件好了。霍楚都会买红塔山或者芙蓉王孝敬他爹。
可是霍爹不领这情，说什么抽不惯这种东西，劲小。不如他那种便宜烟实在。
但霍楚知道，爹这是为了让自己省钱，不愿把钱花在这种无所谓的地方。更何况，这玩意没好处。
……
在家呆了几天。
霍楚收拾行囊，准备回京。
“总觉得缺点什么。”霍爹将他送到村门口，四处摸索着口袋。
夕阳西下。
他提着大包小包，带走的东西比回来的时候还要多。
昏黄的日光洒在仨人的脸上，一个年轻坚毅有底气，两个头发苍白面不舍。多么让人心悸，又是悄声无息的离别……
是啊。
一别之后，再相见，早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霍娘疑惑：“缺点什么？”
“缺点你。”
霍爹挽住他娘的手，眼里布满深情，仿佛即将远去的才是她。
霍娘脸红：“孩子还在那呢。”
“回家好好聊聊？”
“死相。”
霍楚：“……”
我就说我这趟就他妈不该回来，老两口搁这秀一脸恩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