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的小屋子内在桌子下偷偷立着一个小牌位，还有一个连现在的黎簇自己拳头都放不下的小香炉，地毯上五块钱就能买的一个次品。
当时黎簇整整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也不买卡片集邮，也不要零食糖果，一角一角的攒了一罐子零钱，最后才在早市的旧货淘了这么个东西。
熟练的拿出迷你小香炉和排位，黎簇点了三根香，还在絮絮叨叨的和开镜讲着条件：“姐，帮我一次，我以后多给你上两根。”
这话听的开镜更不想理他了。
这小子之前也不知道从哪听见的给死人上香，就像给死人赞功德香火，早日成仙。
从那之后就有了个自己搞个排位，没事点两根香的奇葩安排。
先别管点香究竟有没有用，咱就是说用记号笔在木板上写上自己名字，真的没有那种古代人砍头时插在脖子后面那根签字的即视感吗？
“……最后一次，下次说什么都不会帮你。”开镜眼看着黎簇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一捆香，要点燃的动作赶紧叫停。
开镜的屈服让对方开心的呲着个两排大白牙，笑的有些贱兮兮的。
“你又去找杨好了？”看了眼这捆加粗的香，这小子顺羊毛最近是不是有些太过顺手？
“好哥给我打了八折，姐，你也知道，我有点穷。”对于去杨好家会时不时遇到推销业务的杨奶奶，黎簇表示有些接受不了。
他过去也就买买香纸，其他的开镜说没用还浪费钱，至于自己给开镜烧的那些对方是否收到，这件事开镜并未回答。
重新拿起桌上简陋的小木牌，黎簇开始细细擦拭，有些地方不清楚的他还得描上几遍才行。
黎簇之前问过开镜，今年多大，他好在排位上写上对方是几几年生人。
“我？今年58，快六十了，是个老太太了。”开镜对于自己年龄问题并不怎么避讳。
“那你这看着很年轻啊。”黎簇有些不可置信，总觉得对方在忽悠他。
“这冤鬼还能化身美女呢，我就不能让自己变得年轻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这么大岁数了还整这些没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十四五就死了呢。”直男的黎簇完全不会委婉表达，开镜觉得，如果将来黎簇找不到媳妇绝对不是自己没养好的缘故。
“话说，你这年纪真算起来，好像比我爸还大。我是不是应该改在称呼？叫你奶奶，感觉会尊重些。”
“你敢叫一个是试试。”开镜脸色顿时阴沉似水。
黎簇决定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决定好开家长会的具体事宜，黎簇背起书包就开开心心的上学去了：“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得了，反正也是下午，正好你还能出去走走。”
开镜思索一番，觉得也并无不可。
想之前那样实体化能存留的时间，如果没有剧烈运动以及能量输出，保留8小时应该不是问题，到时候自己也就能沉睡个两三天，耽误不了什么事。
“那我上午给你请假，带你出去走走。”黎簇那短暂的人生缺少父母陪伴，再加上黎一鸣那种作风，为了不让小孩子长歪，开镜也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让小屁孩感受下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快乐。
虽然这并不是自己的本职工作。
能不上课跟着开镜出去玩耍这当然是任何一个学生都愿意的事情，两人商量好后二话不说，一个打电话假装家长给孩子请假，另外一个早就把背包里的书本拿走装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吃吃喝喝。
等黎簇全部准备好后看见开镜脖子上那道不论如何变化都无法消下去的疤，嘴巴动了动，再一次忍住自己好奇心。
那道疤几乎像是要把人整个脑袋都割开一样，又长又深。
“怎么了？”开镜见黎簇不动还有点奇怪。
“你这，衣服都能放照么？”黎簇有些无语，看了眼墙上那落满灰尘的照片，好家伙，不能说十分类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我总不能真偷穿你爸的衣服，我有洁癖。”开镜表示穿一个老男人的衣服，还是个有儿子的男人的衣服，她有些接受不了。
这一上午的时间说是很长，但其实也就两三个小时，开镜也就带着黎簇在周围人少的地方走了走，倒是因着工作日的缘故，大街上也没几个人。
黎簇话匣子像是打开了一样，在开镜耳边喋喋不休，就算开镜不搭腔他一个人也能唠的有来有回。
青少年人的话题总是不断，什么最新兴起的话题，当下流行的小东西，班上某些同学的糗事，开镜听着对方讲述，自己自己也回到了那个时代。
那个有着青春梦想的时代。
“我一个人说这么多你不会觉得我烦么？”黎簇终于是察觉到了什么。
开镜沉默一瞬后，深吸口气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
今天天气非常不错，虽然蓝天白云，但因着大片大片的云朵，就算有太阳也不会觉得晒。
“以前，我也总问一个人这样的话。”那时候的她无聊就会跟在妈妈屁股后面说一堆，直到她说的口干舌燥就会好奇的的问上一句。
“谁啊？”
“我妈。”
黎簇一愣：“你有妈？”
“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开镜皱着眉。
黎簇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挠脸：“就是觉得，你很少说你自己的事呢。”
“都是些老黄历，没什么意思，我人都没了，倒不如听你说些现在新奇的事情，还能让我这位老年人图个新鲜。”开镜下意识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话说这手感，圆乎乎的毛茸茸的，手感居然有些不错。
“……装嫩的老奶奶……”黎簇长着眼镜打不到他，习惯性的开始口无遮拦的吐槽。
“啪！”
“小兄弟，我现在可不是之前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