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主站在一处僻静的假山后,长袍包裹住了身体,自脖颈一直覆盖到脚踝。
“主人。”杉灵俯身跪地叩首。
“如何?”那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主人,五公主似乎看出了些什么。”
杉灵再不见之前的飞扬生动,她静静跪着,眸中没有半分柔软。
她将刚刚的事重复了一遍,男人静静听着,那目光愈发幽深。
直到杉灵说到五公主托她带话,鬼主忍不住轻笑出声,他五官柔和,可看向杉灵的眼神无比冰寒。
杉灵见状只觉得后颈发凉。她略微垂头神情严肃:
“主人,杉灵无能反弄巧成拙,请主人责罚。”
鬼主的脸上不见分毫怒色,只微微抬手,便有浓墨似的鬼力将人面前牢牢包裹。
周围树影不见分毫晃动,可那少女紧闭双眼,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她脖颈处的青筋隐隐跳动,汗水打湿了额前的发丝,也污了领口的兔毛,可那鬼识密不透风,吞噬了所有的惨呼哽咽。
直到有暗红色的血顺着杉灵唇角蜿蜒而下,鬼主略压了压指尖,鬼力消散,少女猛地摔扑在地上。
猛烈的呛咳后,她复又直起身子叩了个头:“杉灵有罪,请主人赐教。”
鬼主淡淡看了她一眼:“赐教?早几月前鬼族便入了京都吴、曹两家,鬼气铺路鬼识探府,不识官位尚能说是志不在此,内侍的衣袍你也不认识?”
杉灵神色一顿,只安静叩了个头不敢插嘴。
鬼主的声音极冷:“鬼族在外是何等的脾性,你奉命保那内侍,竟允许人连续两次拦路,连守门的侍卫都来盘问你还不出手,五公主说你费心尽力,你还当了真话?”
鬼主轻轻笑了笑:“她说你替她照顾人是嘴上客气,杉灵真当她是依附鬼族的蝼蚁可以随意拿捏?你究竟是认不出内侍还是假装不识,究竟是没来得及出手还是有意放任。有你在身边,那小内侍竟自己动了刀剑,你以为她当真看不出来?”
男人眉头微挑,笑容有些讽刺:“杉灵,我与她周旋良久尚未占到什么便宜,你可是当自己聪慧当我无能?”
话音刚落,一道极强的鬼力猛地打在杉灵身上,少女的眉头动了动,她用力咽咽,片刻后还是吐出了半口血来。
“主人......杉灵不敢。”她撑着身子看向面前居高临下的男人:“杉灵绝无此意。”
“最好没有。”男人神情依旧平缓,甚至垂眸轻笑了笑:“杉灵如今鬼力见长,可打得过祝霄了?”
少女脸色微变:“主人息怒,杉灵与二位主人云泥之别,不敢肖想半分。”
“别怕。”鬼主的笑容更深:“我的意思是,有祝霄在身边,她不动你是给我面子。若祝霄动手你应知我不会保你。杉灵啊,我座下青使之位总是没一位补一位,你可曾见过哪次空悬。”
“主人,杉灵知错,定......不敢再犯了。”少女复又叩头,只是这次被那人的鬼力承托住了。
鬼主一面,最多只肯受三次叩拜。
杉灵便只能直直跪着,好一会,她轻声问道:“主人,那内侍的事情还继续做吗?”
男人像是没有听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张精致的面孔显得有些凄冷诡异。
半晌,他轻轻摇了摇头。
五公主已经有所察觉,继续下去不仅不会成功,还会在短时间内硬逼着人彻底翻脸。
她那话说得不错,西晋的朝堂之争她占尽上风,恐是没有什么需要顾虑的了,但鬼族不是,她如今有骨瑛的魂魄在侧,只要稍微添一点小麻烦,便可让他万劫不复。
五公主没有想错,他......确实想再养出一个冥一。
冥一的魂魄是天赐的佳品,旁人最多模仿个皮毛。但...只皮毛,就已经足够了。
鬼族有一门养魂的术法,是自生魂开始修炼的,也就是......活人。
知双亲而幼丧双亲,明是非而错行是非,至亲命丧眼前而不得救,肉身残破受尽冷嘲,世间种种苦楚历遍,再引愁怨缠身。
挖坟掘墓、戏弄天残、滥杀无辜、恶事做尽方能炼就至阴至邪魂魄。
而那小内侍如今......只差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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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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