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易愤怒的死死盯着罗炙,他很想站起来,一剑杀了眼前这个仇人。可是他全身发软,只有一只手还可以勉强的动一动。
罗炙缓缓走了过来,一脚踩住慕容易的背,轻蔑道:“小娃,现在是不是特想一剑杀了我呢?可惜啊,可惜!哎……既然你没有那个本事,那我就成全你吧,至少可以让你们全家团聚。哈哈哈哈!”
罗炙狂妄的大笑着,慕容易则无助的趴在地上,悔恨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角中流出。仅能动的一只手只能紧紧攥住拳头。
他不甘,真的很不甘。即使做了鬼也不甘心。
就在此时,从慕容易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而这似乎是一种秘法,外界丝毫察觉不到。
“小子,还不快用你道痴爷爷给你的保命护符,更待何时?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声音不大,可传到慕容易耳中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子便把无助的慕容易瞬间惊醒了过来。
“是啊,我还有老道士给我的那个奇怪的符。我怎么没想起来?”慕容易精神一震,立刻从愤怒中清醒了过来。虽然他心中有诸多疑惑,但此时此刻命在旦夕,哪里还有工夫顾这么多。
慕容易抬起头,不经意瞟了一眼还在狂妄大笑的罗炙,此时正是出其不备逃跑的最佳时期。
但是话说回来,若不是罗炙的自大与狂妄起了重要的作用,只凭借突然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心语就想逃跑,可是不可能的。估计这会儿已经去地府和任豪琼“团聚”了。
好在慕容易一直随身携带,他慢慢将手伸进衣袖里,终于摸到了老道士赠予他的灵符。
不再犹豫,马上用力捏碎了灵符。
顷刻间,慕容易的周身体验到了一种轻飘飘的感觉,随即全身发出了刺眼的光芒!
“啊,这是什么?”
罗炙冷不丁的被这光芒照射,连忙用手挡住双眼。但也刹那间,他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惊异道:“什么?这居然是那些昆仑道士的修真之术。这怎么可能……?小小的凡人身上怎么会有修真者的符咒?”
罗炙一怔,身法疾驰而去。就当他伸出那只血淋淋的手,就要了结掉慕容易性命的刹那间。却发现周围生成了一个黑色漩涡,地上早已空空如也。
慕容易不知去向。
“好小子,居然还有这一手。不过你早晚要被老夫杀掉的。”罗炙舔了舔嘴边的鲜血,又看了看地上掉落的幻灵丹,狞笑道。
他面色阴沉,心中不知道再打着什么鬼主意……
……
昆仑山,九宵观。
昆仑山,正道五大门派之一。擅长符咒之术,精通道家之学。而此地也是修真门派中最严寒的地方,一年四季均为严冬,飞雪四溅,风寒颇多。所以山上除了修真者以外,很少能看见其他生命的存在。这里覆盖四野且白茫无际的景色,因此也使这个仿似玉琢银装的昆仑山,增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
九宵观内,几个老道士正盘坐在団蒲上调息。个个一副鹤骨仙风模样,看上去犹如神仙。
这时,其中一个中年道士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见他眉头微皱,突然从团蒲上站了起来。看他相貌温顺,气质不凡。一看就是这山上的前辈级人物。道士名叫玉沁子,接任昆仑山代掌门一职。
玉沁子双眼盯住观外,对众人道:“各位师弟,你们可曾听到山门外有骚动之声?”
其中一个看上去威武不凡的道士,名为玉乙真人。他双眼缓缓睁开,道:“回师兄,我刚才触动了神识,也感觉到了有点异常。”这道士一说完,众人便纷纷点头向玉沁子望去。
蓦然,从九宵观外走入一个弟子。见了众人,连忙跪了下来,敛衽道:“甫清见过各位师叔,见过代掌门。”
玉沁子看了看甫清,说道:“起身回话。”
“谢代掌门。”甫清恭敬道。
“甫清。我等与代掌门正在打坐,突闻山门外有争吵之声,这是为何?你速速讲来。”这时,其中一个瘦瘦的道士,名为玉云真人,缓缓道。
“回代掌门和众人师叔,当时我和甫麈师弟正在寻山。当走到山门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浑身是血的凡人晕倒在我昆仑山门前,众弟子好奇便议论了起来。故此打扰到众位师叔清修。”
玉沁子眉头微皱,疑惑道:“哦?凡人居然跑到我昆仑山上?真是奇怪!”
“回代掌门,此人已经伤痕累累。若不救治,恐有性命之危!”甫清沉默了片刻,敛衽道。
玉沁子轻抚起胡须,笑道:“能来此地便是机缘。先把他留在山上,救醒再说。”
这时,其中一个身材臃肿,名为玉轩真人的道士站起身来,严肃道:“掌门师兄,这恐怕与我门规不符吧。自祖师闯派以来便有训诫。以凡人之屈入我门者,必先过三大试炼方可正式加入到我昆仑一派。师兄今日如此随意,若日后再有凡人擅闯我昆仑山,该如何处置?”
玉沁子看了玉轩真人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师弟你做事过于拘谨,如此的在意门规,不知变通,恐日后难以参悟天道啊。此危急性命关头,岂可在乎门规?我昆仑一派自古以来便以正道自居,在修真界中也享有盛名。岂有见死不救之理?至于此人是去是留,需日后再议,你看如何?”
玉轩真人自觉惭愧,脸上一红,顿时恭敬道:“师弟受教了,还望掌门师兄多多指点。那……就按照您的意思办吧。”
玉沁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立刻下令,对甫清道:“尔等现在就将那受伤的凡人带到养生堂救治,等他醒来以后,立即通报于我!”
“是!”甫清说完便离开了……
……
养生堂殿内。
只见一个面目清瘦的中年男子,正一点点将还昏睡在床上的慕容易上衣脱掉。一旁的小道童也小心翼翼的用药酒,不停擦拭着他那伤痕累累的身体。
中年男子仔细瞧着慕容易身上的伤口,疑惑道:“真是奇怪,看伤势似乎不像是凡人所伤。”
那个擦药的小道童本就觉得纳闷,一看到连自己的师父也和自己同一个想法,顿时也来了兴趣,道:“是啊,师父你看。这小子的胸口明显有一块黑印,却不是淤血所至。似乎有点像被我们修真之士的内力所伤。”
“咚……”
中年男子轻弹了下道童的小脑袋,笑骂道:“你这小子,又开始卖弄医术了?”
小道童顽皮的吐了吐舌头,笑道:“那也是师父您教导有方。”
“好了,别贫嘴了。”
说笑间,中年男子从衣袖里拿出一颗丹药,将慕容易慢慢搀扶起身后,把丹药送入口中,然后又慢慢将身体重新扶躺好。
接着,中年男子对身边的小道童道:“陆儿,此人已无性命之忧。三日后便会醒来,你这三日便守侯在此。待他醒来及时向我通报。”
“是。师父!”小道童笑呵呵的回道。
“真是一点不像你姐姐!”中年男子无奈的笑了笑,便离去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陆儿和慕容易。
陆儿偷偷的跑到房门口,望着师父渐渐远去的背影,立刻开心的跑回到慕容易床边。兴奋道:“小哥,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你放心,我这几日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我师父这个人就是守旧,迂腐。我看你的伤势根本就用不上三天嘛。看我的,就凭我的高超医术,定能让你三天之内醒来。”
……
两日后,躺在床上的慕容易,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躺在床上,望了望这屋子的四周,不由得疑惑了起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望了望窗外明媚的阳光和树上鸟儿的嬉戏,似乎又感觉这里并不是阎罗殿。
莫非,自己没死?
正在慕容易疑惑的时候,门外的陆儿回来了。
陆儿手里拿了一个木盆,肩上挂着一块面巾,似乎是要给谁梳洗。一看到醒来的慕容易,顿时兴奋的直接把木盆丢到地上,水溅的到处都是。开心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说你用不上三天就会醒嘛,我成功了!”
慕容易内心苦笑,真有上前狠狠揍他一顿的冲动。因为听那小子的说法,似乎是把自己当成了实验品。这件事,恐怕换谁也会不爽。
“喂,小哥。身体感觉怎么样?”陆儿兴奋的跑到慕容易身旁嘘寒问暖,十分关心他的伤势。
“我……”
慕容易刚想说话,突然只感觉浑身上下传来一股钻心的痛楚。痛的他手脚发麻,大汗淋漓。就连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炙热难耐。这种痛苦还不如死了好。
“啊……好痛!”慕容易痛苦的躺在床上打滚,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缓缓而下,全身经脉大乱。
这下倒可好,原本还沉浸在兴奋之中的陆儿,顿时傻了眼。
陆儿结结巴巴,手忙脚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急道:“你……等等……等等!我这就叫师父去!”说完,一个箭步飞奔而出房门,只留下屋子里慕容易传来那杀猪般的惨叫声。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两天前那中年男子可算是及时赶了过来。要说这师父到底是师父,一看到慕容易此时的病容,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中年男子脸上青筋暴起,怒道:“待会儿在找你算帐!”
陆儿撇着小嘴,满脸的委屈。如今师父震怒,他可不敢再惹了。安静的蹲在角落里,默默的低下了头。
中年男子上前摸了摸慕容易的脉搏,不由得也是吓了一跳。怒斥道:“你给他吃了什么?快说!”
这一声怒吼,可把陆儿吓的不轻,立刻哭了出来。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师父……饶命,我把咱们养心殿的回生妙药和九转灵丹给他服下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你一天就给我闯祸。他是凡人,没有道基。怎能随便服用我们修真之士的那些猛烈丹药?”中年男子怒吓道。
“那……那……那他现在怎么样了?”陆儿被吓的连话都说不清楚。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现在已经走火入魔。以凡人之屈吃了我们修真之士的药物以后,他的身体根本承载不了。就算能捡回来一条命,从此也变得异正异邪了。哎,看来他注定回不到凡间,过凡人一样的生活了。”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叹息道。
中年男子不再打理陆儿。已迅速上前将容易扶了起来。顺便交代一下。此时的慕容易已经因为剧痛,再次昏死了过去。
中年男子不敢耽搁,立刻开始运功为慕容易疗伤。陆儿看到师父亲自出马,自己也就乖了下来停止了哭泣声。可怜巴巴的蜷缩在墙角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等慕容易再次醒来后,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之前的那间小屋中了。
屋子内的摆设很奇特,似乎是一个八卦形状的格局。屋子里闲置着好几个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书籍。不远处,几个大小不一的丹炉分外引人注目。
“这又是哪儿?”慕容易自言自语,喃喃道。
“此地乃是昆仑山,此处是我养心殿炼丹的地方,名叫养生殿。”
蓦然,前方的门一点点被打开,中年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慕容易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人,又问道:“那你又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贫道乃归云峰首座,玉医子。你放心,我们不会害你,你身上的伤也已经没有大碍。至于你心中的疑虑,稍后掌门师兄会亲自前来为你解答。你无需担心。”
这个叫玉医子的道士似乎不擅交流,简短一说便不再打扰慕容易休息,开始在一旁自顾自的翻阅起书籍。
慕容易也没心情理他,独自躺着床上,不禁回想起与罗炙对峙的经过。自己好像是用了道痴真人赠予的灵符,侥幸躲过一劫,然后就神奇的来到这里。
“说起来,似乎自己来到了这里,却是道痴真人掐指一算的结果。还记得他曾经和自己约定过,绝不能把灵符的秘密对任何人说起。”思来想去,慕容易突然没了主意。万一待会儿有人问起,又该怎么说?
就在慕容易考虑之时,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这昆仑山的代掌门玉沁子,还有他的师弟玉轩真人。
玉沁子刚一踏入门中,也不说话。先仔细打量了慕容易一番,发觉没有什么异常后。这才微笑道:“恭喜小友大难不死。贫道乃昆仑山代掌门玉沁子,旁边这位是我师弟玉轩子。还未请教小友?”说完二人便施了一礼。
慕容易第一眼看到二人,就觉得他们绝非等闲之辈。只是没想到来头居然这么大。连忙恭敬道:“晚辈慕容易,见过两位前辈。”
玉轩真人轻哼一声,冷冷道:“你是怎么到我昆仑山来的?”
语气中明显不善,要说慕容易闯荡江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看得出来这个玉轩真人瞧不上自己,不屑与他这个小小的凡人身份废话。但此时慕容易寄人篱下,也不好发作,毕竟还是人家救了自己一命。
慕容易神色自若,仍客气道:“晚辈是被仇人追杀,只知道我武功不敌对手,后来便身受重伤晕死过去。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晚辈便不清楚了。”
很显然,慕容易说了谎。
“你的对手可是修真之人?因为从你的伤势来看,伤你的绝对不是凡人。”这时,一直为慕容易疗伤的玉医子,突然发问。
说起来也真是凑巧,如果慕容易当初天元山上没有碰到过道痴真人也就算了,哪里懂什么修真之人?可偏偏他与道痴真人和罗炙都有一面之缘,心里非常明白这些人究竟有多么强大。而现在刚好玉医子来责问他。慕容易如果承认的话,那就明显说明自己确实了解修真之人。那么接下来问起灵符的事情可就不好说了,完全等于是不打自招。
毕竟凡人见到修真者的几率很低,多数者一辈子都不可能遇到。
慕容易不傻,他当然想到了这一点。
“嘿嘿,既然我是凡人,又不懂得修真者是什么,那么伤我的家伙就是鬼好了。”就当慕容易准备开始下一轮瞎掰,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声音中透着玩世不恭。竟是几日前的怪老道,道痴真人。
“哈哈,臭小子,到底是用上了道爷爷给你的仙符,来我昆仑山了。好啊,好啊!从今天以后又有人陪我玩拉!”
“师叔?”玉轩真人眉头微皱,表情甚为厌烦。
“小娃儿。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谈笑间,这老顽童已经从屋檐上飞落下来。
慕容易看到了道痴真人,顿时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道痴真人怎么会来这里?他和这些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慕容易心中疑惑,脑中越来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