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
来人将蒋爱国今天被保卫科抓走的事情一说。
蒋爱党的亲爹蒋明远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手里的玻璃水杯都掉在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碎了。
蒋母差点就晕过去,赶紧靠在墙壁上,彻底六神无主了:“明远,明远怎么办?”
蒋明远脑子里闪过很多很多镜头,尤其是几年前他们全家商量着怎么样顶替陈棋的工作时的样子。
那时候他是卫生局的科长,他的二弟蒋光远是卫校校长,父亲也是卫生局退休干部,加上其他在卫生系统工作的亲戚。
可以说蒋家是越中卫生系统内最有名气、权力再大的地头蛇家族也不为过。
当年有多风光,多嚣张,现在的反噬就有多严重。
先是儿子蒋爱国毕业分配虽然顺利进入人民医院,却被人针对,去了最不受重视的心电图室,可以说前途尽毁。
接着是老二蒋光远被免去了卫校校长职务,他也是蒋家倒下的第一个科级干部。
接着是他蒋明远,原本有机会更进一步成为副局长,却因为有人强烈反对,结果只能在55岁那卸任科长一职,成为一名卫生局普通老职工。
蒋明远知道,随着陈棋的一天天崛起,蒋家只会一天天衰败。
哪怕陈棋没示意,但这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肉眼可见的卫生系统新贵,有得是人会主动维护陈棋,主动去帮助陈棋打击他们蒋家。
蒋明远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家暂时斗不过陈棋,尤其是陈棋成为人民医院院长后,更不是蒋家能动得了的。
所以他一再警告自己儿子,一定要远离陈棋,在单位表现好一点,不要被陈棋抓到把柄。
没前途就没前途,至少工作安稳,也成家立家了,总有一口饭好吃。
千叮咛万嘱咐,结果还是出了幺蛾子,这让蒋明远是又恨又恼又气,但出事的是亲儿子,他是肯定要办法去保的。
“老赵,谢谢你来通知我们爱国的事情。”
那个叫老赵的医生也是叹了口气:
“行吧,你们知道了我就走了,解铃还需要系铃人,爱国这次事情可大可小,必要的时候跟陈棋服个软求个饶吧。”
蒋母惊声尖叫着:
“不行,让我们跟这个乡吧佬去求饶?当初被我们像狗一样撵去黄坛,现在他威风了?他不得了了?他当干部就可以公报私仇?我要去举报,我要去市里举报他~~~”
老赵一听,吓得赶紧跑了。
这万一被人看到他来通风报信,再被陈院长知道,他也要吃挂落,至于蒋家人想不想得通,他也管不了了。
蒋明远气得一巴掌拍在了妻子脸上:
“糊涂,你没听老赵说,爱国摔一台进口机器,这事搞不好要坐牢,你这是想让你儿子成为劳改犯啊?”
蒋母一时接受不了,直接坐在地上开始哭天喊地。
蒋明远坐下想了很久,突然站起来身来:“不行,我得把儿子捞出来,我去求求局长。”
孙奋勇局长家里。
“老蒋呀,当年我还没来卫生局当局长,不过关于你们家和陈棋的事情我是听说过的,我实话实说,这事你们做得太差了,陈棋明明是人民医院指名点姓要的学生,你们也敢顶替他的工作。”
蒋明远半个屁股坐在那儿,要多谦卑就有多谦卑:
“局长,当年这事是我们蒋家做错了,现在哪怕让我跪在陈棋面前讨饶也可以,但局长你相信我,当年事情是没有做绝,否则那个投机倒把案件就不是轻轻处理了。
当年我们完全可以将陈棋开除的,好歹也是留了一线,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局长,看在我们全家为卫生系统做牛做马这么多年的份上,求你帮帮我们。”
孙局长心里也在盘算着。
一个是昨日黄花蒋家,另一个明日之星陈棋,到底值不值得他出手帮帮蒋爱?
他还要考虑陈棋给不给他这个局长面子,要知道他是正处级,陈棋可也是副处级,背后还有一个正处级老郭。
人家小年轻万一惹毛了,这个面子说不给也就不给了,他也拿陈棋没办法。
看到孙局长一声不吭陷入沉思,蒋远明知道事情麻烦了。
没办法,除了眼前的局长外,其他领导在陈棋那儿更没有面子了。
蒋明远也豁出去了,唰一下就跪在了孙局长面前。
“老蒋,你,你这是干嘛,快起来快起来。”
“局长,求求你了,我儿子只能你才能救命了,要是明天被移交公安机关,说什么都晚了。”
孙局长放下手里的烟长叹一声:
“行吧,我中间搭个线,具体怎么样你们还是自己谈。我说老蒋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谢谢局长,谢谢局长。”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走吧,咱们先去陈棋家里找他。”
与此同时,人民医院保卫科里。
蒋爱国并没有安静在反思自己的行为,反而还在不停打砸着,歇斯底里吼叫着:
“把陈棋给我叫来,妈的,这个王八蛋这是在故意打击报复职工,他以为人民医院是他家开的?老子不服,老子要上告,老子要把他撵回黄坛去!!!”
保卫科的人看得都傻掉了。
“嗳,这家伙精力这么旺盛,这半天了还在骂娘。”
“这是绝望了呗,当年他和咱们院长的事情你不知道?换了我是陈院长我也饶不了他。”
“哟,当年啥事呀?我们可没听说,说说,说说!”
“这事还要从陈院长刚从卫校毕业说起,话说……”
陈院长这时候在干嘛呢?他正在跟张伟忠教授一起探讨内镜的技术以及最新医疗科技发明等等。
通过这个聊天,陈棋也想知道这1988年内镜技术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哪些技术已经出现了,哪些术式已经推广了,这样他可以避免闹出乌龙事件来。
就在这时候,孙局长和蒋明远骑着自行车先是赶到了鲁迅路77号,又接着赶到了人民医院,在办公事里堵上了陈棋。
“哟,孙局长,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大晚上赶来了?”
陈棋看到顶头上司带着一个陌生人上门,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孙局长一边脱帽子围巾,一边笑呵呵回道:
“陈棋,这大晚上你不下班,可让我好找呀,呵呵,你上任几个月来,工作做得不错,将人民医院打造得有声有色,不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可爱惜自己的身体呀。咦,你办公室有人呀。”
“孙局长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复旦中山医院的张伟忠张教授,他是来我们医院参观交流的。张教授,这是我们市局的孙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