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么一种解释：华妃在故作姿态，以此向皇上、太后表明，她还是个贤惠的贵妃。
我冷眼看着她，且故意为难她，就看她能够装到什么时候。
可我失望了。
华妃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对我这个皇后十分恭敬，而且对太后也是如此。
甚至，对待新入宫的一些嫔妃，都是礼遇有加。
更让我感到震惊的是，她竟然主动地让温太医去给被封为端妃的齐月宾看病，还将这些年克扣她的各种赏赐全部补齐发放。
如果对我、太后、其他嫔妃，华妃是做姿态。
那么，面对端妃这个当年杀死自己孩子的凶手，一向善妒、睚眦必报的华妃，怎么可能做到不计前嫌，甚至还给端妃看病？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我让人时刻监视华妃的一举一动。
但是，监视的人很快就回复我，华妃除了经常去看太后，剩下的就是去碎玉轩话家常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华妃，今天又去看了端妃，带去了人参、灵芝、鹿角等补品。”
“华妃教训了欺负莞常在的太监、宫女，并且替病重的莞常在请来了太医。”
“华妃给安陵容悄悄送去了不少银子。”
“........”
我揉着两侧酸胀的太阳穴，想不明白，这华妃这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这边华妃的事情，还没弄清楚，甄嬛已然成为了皇上的新宠。
而甄嬛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只因为她长得和姐姐有五分酷似。
一开始，我并不担心，皇上能够对甄嬛有多少真心。
可是，随着皇上在我面前，不停地夸甄嬛有多么兰质慧心时，我再次感觉到了危机。
一个张扬跋扈的华妃，我还没有搞定，现在又多出一个甄嬛！
正在我焦头烂额之际，一个惊天霹雳的消息传来，甄嬛怀孕了。
我心力憔悴，看着镜子中年老色衰的自己，一种莫名的悲愤达到了顶点。
不，我绝对不允许，后宫里的嫔妃们诞下子嗣。
于是，我找来了安陵容，让她想办法把甄嬛的孩子做掉。
安陵容起初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爽快地答应与我合作了。
看着甄嬛涂上安陵容赠予她的舒痕胶，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甄嬛的肚子越来越大，没有任何小产的征兆。
我质问安陵容，到底有没有下手。安陵容跪下发誓，真的给舒痕胶里掺合了麝香。
我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安陵容派人刺杀甄嬛，华妃替甄嬛挡了一刀时，我明白了，为什么甄嬛依然安然无恙。
华妃在背后保护着甄嬛。
当这个猜测涌进脑海时，我觉得不可能。
华妃帮甄嬛有什么可图的？
甄嬛的家世，不如华妃；甄嬛父亲的官位，不如年羹尧；甚至甄嬛在这深宫中，实力也不如华妃。
华妃为什么要帮甄嬛？我百思不得其解。
甄嬛去寺庙祈福，我又让人在她的马车上做手脚。
又是华妃救了甄嬛一命。
当剪秋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问剪秋，华妃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剪秋沉思许久，说：“或许是为了笼络甄嬛。”
“都说弱者依附强者，华妃明明是强者，为什么要依附弱者甄嬛？”
剪秋不能答。
————
甄嬛虽然生下了小皇子，但是小皇子却出生没几天便早夭。
我暗自庆幸，刻意去看了甄嬛。
甄嬛看我的眼神，有着淡淡地疏远和戒备。
从那以后开始，甄嬛和华妃走得越来越近。
再后来，华妃也怀孕了。
我震惊地难以入眠，后来才知道，皇上把华妃的欢宜香撤掉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皇上越来越在意华妃。
甚至，每次来后宫，去翊坤宫的次数是最多的。
华妃奇迹般地生下了八阿哥。
你问我，为什么不动手？
呵呵，我没有这个机会，皇上把华妃保护得天衣无缝。
不过，老天爷还是帮我的。
生完孩子的华妃，很快就在圆明园病死了，这个八阿哥，我迟早也会弄死。
可我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却早早地被禁足。
好在华妃如愿死去。
我相信时间一久，皇上会原谅我的。
因为他答应了姐姐，永远不能厌弃我。
被禁足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皇上突然来看我。
当我看到两边有斑白引发的皇上时，十分震惊，刚想问他发生了何事。
他抬眸麻木而冷漠地看向我。
“华妃的葬礼，朕命你去举哀。”
说完就转身要离开。
我在后面大喊：“皇上，您什么时候解除臣妾的禁足？您答应过姐姐，永远不会抛弃臣妾！”
听到这句话，皇上停下了脚步。
我狂喜，觉得有希望恢复自由了。
只见皇上缓缓地转过身，看向我，一脸茫然。
“你姐姐是谁？”
我微微一怔，笑着说：“皇上，我姐姐是纯元皇后啊。”
皇上微微皱眉，麻木地“哦”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看我。
“华妃最怕黑了，朕要去陪陪她，你收拾一下，赶快来。”
男人沉重、落寞的背影，一点点地消失在视野里，我的眼泪，也落在冰冷的地上。
这个男人，竟然在那个瞬间，忘记了纯元皇后。
纯元皇后，这四个字，曾经是后宫里的禁忌。
纯元皇后，这四个字，是我一辈子难以逾越的高山。
如今，这个男人忘记了纯元皇后，也忘记了曾经他多么深情款款地对我说：“你姐姐走后，除却巫山不是云。”
才过了多少年，这个男人就把姐姐抛在脑后了。
————
华妃葬礼规模之大，已然是一个皇后逝去的规格。
大臣们上奏折，委婉地暗示皇上，这有违礼制。
皇上大怒，立即把官员给打了。
不仅如此，他还勒令所有皇亲贵族、大臣、嫔妃，都一一为华妃举哀。
谁哭得假情假意，还要被他拉出来轻则痛斥，重则打板子、降罪。
所有人都觉得，皇上在华妃病逝后，失去了理智，种种举动，不再像是一个明君所为。
我跪在冰冷的地上，跟着旁人哭。
眼泪落在地上，慢慢结成了冰。
华妃的谥号是，敦肃皇贵妃。
曾经那个嚣张跋扈的年世兰，竟然得到了这样一个如此端庄淑雅的谥号，实在讽刺。
华妃死后多年，皇上身体越来越差，他有一次路过我的寝殿，一脸冷冰冰地宣告了一件事。
“朕不想和你同葬，但是，太后临终有旨意，乌拉那拉不可废后。作为朕的皇后，你注定会和朕合葬。可朕却不会受制于你们乌拉那拉，朕已经告诉宝亲王了。百年之后，朕要和敦肃皇贵妃合葬。”
我含泪笑着问：“皇上，你可还记得姐姐？”
皇上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嘴里嘟喃。
“曾经沧海难为水，朕的世兰，已经离开朕第五年了。”
我看着这个男人逐渐远去的背影，捂住嘴巴，胃里翻滚着恶心。
抬眸间，我彷佛看到姐姐好像在屋子黑暗的角落里，流着血泪看着我。
我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淋漓，视线一点点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