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戌时过半,他们才半强制性的关了门。
储熙也走进了快两天没进的铺子,展厅里码放的超大个檀纸都被摸出手印子变色了,赶紧吩咐了大忠又换了新的。
十个女孩子已经送回去了,七个店员也被撵到了二楼。
她要做调整了:
“苗叔,你明天一早找表哥先拿五百两,带上苗大哥和条子哥、两个店员回禹城。一呢,条子哥负责再定做三条设备,速度要快,实在不行就出禹城去做,但要确保分开定做,最后组装;其次,招人,以前走的依旧不许用,大量招人,可要用的人过一下我表哥的眼;三,苗大哥带队上山搞原材料,同时统计原材料,七天大致统计出浮虞山上,我们能动的部分以及咱们人工可以搞到的至年底能出多少原材料。”
“你们一早就走。”
几人忙不迭的应着。
“表哥,等我明天见过钱氏的人后,如果无意外,下午你也回去,带点檀纸和刀白纸见见沈郡判,根儿上的关系还是要处理好的,再就是作坊南边的那片空地跟他谈谈,我们要扩大生产。”
“嗯,等你这儿明天没事了我就回。”
“你回来的时候把小苗儿拉来,咱们带她到官署里的医馆给瞧瞧这气喘可不可治,毕竟医术好的人都在太医院和官署医馆里。”
“好,”
咕哝着嘴的老苗哆嗦半天也没说出个囫圄话,这边苗大,扑通一声当即跪下:
“多谢叶公子,储姑娘,小妹不管看后什么结果,您对我们一家的大恩没齿难报,遇到两位,是我们苗家几世修来的福气。”
“呦,今天这安排有误,应该留苗大哥在铺子里谈订单,看我苗叔儿这个难受劲儿的。”
这下搞的老苗挠着脑袋一张大红脸更不知道咋说了。
“明天呢,不去远的地方,就在铺子附近,只发放一上午,多讲少发,午间就结束,雷雷和那个余海俩人分工,大忠哥你和二苗就在店里。”
“各位,今日我们预售了到年底的订单快两万两了,这说明什么,我们第一步走的还不错,恭喜大家了。”
储熙冲大家喜笑颜开的做着总结。
然后每一个人都是彻底的喜笑颜开。
在坐的还有在站的,没有一个人见过那万两银子,可今天,通过他们的努力,不仅实现了,还翻倍了。
按储姑娘这法子,好像赚银子也没那么难。
回到客栈,已人定时分,储熙是累的一点儿都不想动。
今日预收到账的两千多两已存入钱庄,开的她的户头。
储熙心想,这回她可不要再早起了,没什么能影响她睡大头觉的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脑子飘飘忽忽的东西一直在她脑子里乱窜着。
还没等再往下继续捋捋,门外就传来由小到大的敲门声,声音越来越大,真是气死个人,谁这么招人烦,一翻身她就坐了起来。
听到是小叶的声音,她顶着一头乱糟糟就去开门,饶是段位已经上升,小叶还是被她这造型给雷了一下:
“半晌午了还不起?钱氏来人了,过来个管事吵吵闹闹的问咱们怎么还不去万府见他家大公子。”
“啥?不是说等他们消息吗?”
“我已经让大忠跟对方说了,对方讥笑说三公子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去万府候着等他们大公子召见。”
“靠,这么欺负人。”
“唉,欺负就欺负吧,谁让他们腿粗,关键谁特么的理解的了,他是要这么欺负人,不管了,我先洗个澡。”
脸一红,小叶说了句:“我去安排店家。”
就溜了出来。
等储熙又洗又泡折腾完到了铺子时,已近午时,好茶好水好点心也快摁不住对方管事了,大忠一脑门一后背的汗,他哪接待过这么挑剔的主呀。
“胡管事,实在不好意思,昨晚店里通宵,睡过头了,实在抱歉让您久等了。”
神清气爽的储熙赶紧过来赔着不是。
心里却在琢磨:你不多等,你不折腾,我的知名度怎么快速提升呢?
这上午可正是交订金的黄金时候。
“你,就是东家?”
管事傲慢的看着她,听三公子说了是个女子,还真是个女娃子。
“正是,您看这样,午时了,估计大公子也没空见我,您先吃点儿东西,我也正好对一下这上午的账,下午过去我不得给大公子报下账么?搞不准数可不敢,您看可以吗?”
还是东家上道,至少脑子清楚。
“也好,看在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份上,我再等等,”说着管事故意在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
“大忠,快,带胡管事去边上开泰酒楼用餐。”
王侯管事宰相门房那都是人物呀,虽说钱家比那些差不少,可相对于他们的小门小户已经很大了。
她虽懒得应付他们,但也不敢不应付。
“熙熙,过来,”小叶在一楼边上小隔间冲她招手。
“上午一万一千多两昨日款,九百多两今日预定款,剩下的还是明日午时收齐,有两个退货的,订单不大,不碍事,现在去钱氏,你可放心了?”
小叶挑挑眉,他怀疑她在屋里到底是睡还是趴在床上熬。
“嗯,放心了,这个管事也就是个耀武扬威的笨蛋。”
“我换好衣服了,一会我给你驾车去钱府,大忠这儿走不开,我也不放心。”
“好,能得这么帅气无双的表哥给驾车,我必马到成功。”
一抹笑意从小叶嘴边无意识蔓延开来:
“走,吃饭去。”
跟着前面管事的马车,他们驶入了储熙命名的西城权贵区。
小叶扭头低声说着:“从这里直行往右拐三个路口就是佑亲王府了。”
佑亲王府?
对,小叶上回跟过一次翊甲铁骑。
“哎,我说感觉这片的天跟其他地方不一样呢,真特么的压抑。”
“呵呵,谁招你惹你了?”
“鬼知道。”
钱府朱红色大门中规中矩,透着古韵,跟附近其他人家差不多。
这是权贵集中地带,他们钱家也不算名门望族,在真正的世家眼里,也就一暴发户。
所以这门头也不敢搞的太突出。
内里四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随处可见的汉白玉增加了更大的质感,四周抄手游廊,花团锦簇。
储熙一直被管事引着七拐八拐的进了一处院子。
此时的储熙可无心欣赏院里的斑斑美景,这钱家大公子肯定已经知道她是女子,像小叶早先说的外面茶楼酒楼的,就是他们钱氏的各种门店也都可以跟她约见,可还非把她叫进他们府里做什么?
储熙以为是人家府里有专门的议事厅,可看着拐来拐去的倒像是处居住的院子。
面前房间宽敞,华丽却不失格局,巨大的书桌案子上几方上好的砚台,架子上各种类型毛笔琳琅一片却不显凌乱,半个案子都是各种纸,二三十种之多,最边上还摆放着他们的檀纸。
还没等她多看,从门口进来个身着白衣的高大男人,三十岁左右,如墨的长发半束着散在脑后,五官明朗,眼神微冷,抿着薄唇行至主位,挑眉看她一眼慢慢坐下。
这女子都不知道要给他行礼的吗?
一个从天边过来的千总家的平民表妹而已,他再是商,家里叔叔也是三品礼部侍郎,不仅不行礼,这丫头自己还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土坷垃里爬过来的乡下丫头果然无知的很。
就这样一路不问的进了他的院来到他的书房,也是,懂点儿礼数的早止步了。
就这样的也想来京都搅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