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仙往前一迎,将起未起,看天蒙禅师三位不见了,未及长谈,都觉得有些可惜。
谢山摇了摇头,看向吕松,笑道:“道友有此佛性,想来行事亦无偏差,前次当是小女有错在先,贫僧不谢道友,反而责难,在此给道友赔罪。”拱手下拜。
旁边叶缤说辞不一,意思大体不差,也向吕松赔礼道歉。
吕松反应过来谢、叶未听出他和天蒙禅师吵架,暗暗好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将人扶起,道:“我也有不是的地方,只希望谢樱、谢琳到了小寒山学了佛门坐功以后少些顽皮,她们道行并未消失,若能澄明心神,法力自然回转。”说罢拱拱手退到一旁。
妙一真人适时接过话头,就便让李洪当场拜谢山为师,几方一商量,约定盛会过后李洪跟着谢山在外修行,每一年回峨眉省亲一次。
殿外众仙、众小辈走进殿来,几个前辈剑仙恭喜妙一真人与爱子重逢、或恭贺谢山收得高徒,一干小字辈,如英琼、英男、霞儿等人聚在一处说话。
吕松忽的想起一件事来,走出人群,说道:“若非李洪拜师谢道友,贫道险些忘了正事,还未向妙一真人呈上开府贺礼呢。”
妙一真人“哦”了一声,爽朗笑道:“多宝道人的礼物,不禁教人期待。”
吕松跟着笑了一声,左右看去,见金蝉来到,竟未在外云幢上司掌礼乐,大吃一惊,晓得峨眉门规最严,连忙将其拉到身边,笑道:“各门各派中前辈后进来此赴会,多以奇珍异宝做礼贺,至不济也取一些峨眉没有的特产来,我若再送飞剑法宝,一则不甚出彩,二则还让人家说我多宝道人没有真宝。说起来这‘多宝’名号还是金蝉送我,与他有缘,特意将他唤来。”说罢取出一个绿皮葫芦,继续道:“此乃广成子灵药,得自元江金船。服之长生不死,立得千八百年道行,至精至纯,须臾成就内外修为。金蝉苦历三世,难得慧根不泯,虽也嫉恶如仇,杀性并不存身,服此灵药再为合适不过。”
妙一真人苦笑道:“道友礼物送给金蝉,偏生说是贺礼。”
乙休不无酸气道:“齐道友这话可说差了,灵药难得,世上无二。除开凌花子夫妇,也就雪山派几个门人各服了一颗,我老驼都没尝到滋味呢。”
说着话的工夫,吕松将葫芦倒转,一只手在下托住倒出灵药,用纯阳火将十八颗丹丸煅烧一块,霎时间芳香四溢,道行高的闻一闻心静神宁,道行低的嗅一嗅功力大进。
金蝉挨的最近,目眩神摇,几乎忍不住伸手将这灵药抢到手里。
这几世道童,峨眉福缘最深之人尚且如此,何况在场旁门左道,便有诸多前辈剑仙在此,心中也起贪念,将身一动就要上前夺取灵药。
就在这时,一声雷响隐隐约约,吕松大喝道:“金仙遗珍,天府仙缘,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金蝉福至心灵,把口一张,便觉一团烈焰落在十二重楼,上则焚燎灵台泥丸,下则煅烧四肢百骸,不由自主一声长啸,须发体表皆成赤金之色,瞳中火光划过。
正道中人尚无奇异感受,那心怀不轨的人,却有肉身元神都被烧融之感。
恰在此时,外头云幢上玉磬声响,殿门处诸葛警我、岳雯躬身下拜,齐声道:“吉时已至,请诸位前辈道友就座!”
金蝉这时候才想起正事,只朝吕松略一拱手,将身一晃,遍地升起红霞,人已消失不见,外头金钟声响。
众仙心思各不一样,闻听仙乐奏响,尽皆走出中元仙府。
平台上设有五席,都是两丈四长、一丈二宽的青玉案。东西各有二席,首桌横放连成一条,后头各有两个条案呈八字形放置,每一席坐十二人。当中一席一字横排。
众仙宾中,赤杖仙童阮纠、甘碧梧、丁嫦已得道千余年,又是初次做客峨眉,自然东席上座。随后便是易周、杨姑婆夫妇,一真大师、宁一子、少阳神君、天乾山小男、藏灵子、半边老尼、灵灵子、无名禅师、知非禅师、钟先生、铁钟道人、游龙子韦少少、玉洞真人岳韫、梅花仙子林素娥、侠僧轶凡。还有随灵峤三仙同来的四位男女地仙尹松云、陈文玑、管青衣、赵蕙,因有师长在前,屈诸末座。算起来,恰好一列两席相连,共是二十四位仙宾。
西席这面,首座极乐真人李静虚,随后为媖姆、神尼优昙、神驼乙休、多宝道人耍耍子吕松、追云叟白谷逸、矮叟朱梅、怪叫花穷神凌浑、屠龙师太、金姥姥罗紫烟、步虚仙子萧十九妹、伏魔真人姜庶、郑颠仙、寒月禅师、一音大师、杨瑾、采薇僧朱由穆、李宁、姜雪君、林明淑、林芳淑、玉清大师、素因大师、麻冠道人司太虚,也是二十四位。
当中主座是玄真子、妙一真人夫妇、醉道人、髯仙李元化、万里飞虹佟元奇、餐霞大师、元觉禅师、元元大师、坎离真人许元通、顽石大师。因苦行头陀飞升极乐,风火道人吴元智前在慈云寺遇难兵解,所以主座十三,只坐十一。
五席之外,如湖堤、桥亭、灵峰、水阁等各处所设筵席,俱和殿台一样形式陈设,只地方不同,人数多寡也各听随意邀约。坐的是虽奉请柬,或是情深,或以道行浅薄自谦,不敢与诸位前辈真仙并列的散仙。此外尚有释道两家的神僧、剑仙,闻风而来的不速之客,众仙客随带来的门人弟子,总共不下八百余众。
群仙落座,侍宴的峨眉本门弟子奉上仙酒肴果,供八百仙人对月开樽,临波把酒。
好巧不巧,西席这面第二条青玉案,坐着吕松、凌浑、嵩山二老,秦紫玲在旁斟酒,也不知有意无意,吕松分明为首,她偏要给后三位先倒酒水。
吕松倒也不是非得等她侍奉才有酒喝,只不过峨眉弟子侍宴,有此一节礼遇罢了。
宴席刚刚开始,吕松早将身前佳酿吃了大半,许是先前助金蝉炼化灵药时动用法力太过,有了几分醉意。
紫玲将酒壶倾倒,目不斜视,斟酒完毕便要离开,不防被人拉住,回头看去,与吕松星辰般明亮眸子对上,听其说道:“跟我回青螺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