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春宵苦短

马车在夜色苍茫和人士们的灯笼光映照下,在邯郸寂静的街道以普通速度奔驰。

在车行的颠簸中,项少龙思潮起伏。直到这刻,他仍未想到有何良策,可活捉赵穆,割下乐乘的首级,然后安然逃离邯郸。

赵穆今晚才刚给人行刺,以后肯定倍加小心,保安势将大幅增强,在这种情况下,要杀死他都不容易,更不要说去活捉他了。

至于乐乘此人乃邯郸城的太守,城内兵马全由他调遣,想杀死他又岂会是易事。

现在六国的使节和要人陆续抵达,赵人为了保持机密,又为防止秦人间谍混入城内,城防必然十倍甚至百倍地加强,甚至要想遣人溜出城外也是危险的事,皆因出入均有人作详尽记录。

更何况时间有限,若赵人发觉他许下的大批战马牲口快将抵达邯郸的诺言不会兑现,他的处境将更不乐观。

幸好尚有数百匹战马会在旬日内抵达,希望那能缓和赵人的期待。

和赵穆在一起亦是非常危险的事,只要说错一句话,动辄就有败亡受辱之虞。

至于私人感情方面,更是一塌糊涂。

首先谁也不能保证纪嫣然会否不变心,有了赵雅的教训,他对自己这方面的信心已大不如前了。

至于和赵雅的恩怨交缠,则更使他备受困扰。有时觉得她很可怜,但大多数时间更感到她的可恨。

唉!算了!

忘记她好了。

她确是水性杨花的女人,见一个爱一个。

恐怕那李园向她勾勾指头,她便会投怀送抱了。

想到这里,报复的火焰又燃烧起来,心情更是矛盾。

赵致分明看穿了点东西,人心难测,假设她要出卖他们,他们的收场亦会很凄惨,力战而死已是很好的结局了,最怕给人布局生擒,那时就生不如死了。

终于回到了前身是质子府的府第。

项少龙走下马车,进入府内。

滕翼、乌卓、荆俊全在等候他回来,跟他直进有高墙环护,以前软禁假嬴政的府中之府。

三人见他脸色不豫,都不敢发问,随着他到了议事的密室里。

四人坐定后,项少龙脸寒如水地向荆俊道:“小俊!你究竟向赵致透露了甚么?不准有任何隐瞒。”

滕翼和乌卓两人一起色变。

在这遍地仇敌的险境,正是步步如履薄冰,一步走错,立刻是没顶之祸,更何况泄漏了底细。

荆俊一震垂下头去,惶恐道:“三哥见到了赵致吗?”

项少龙先不说出赵致没有直接揭破他,以免荆俊抵赖,只点了点头。

滕翼拍几大骂道:“你这无知小子,不分轻重,你是否想所有人为你的愚蠢行为丧命,我们早警告过你了。”

荆俊苦笑道:“那警告来得太迟了,我早告诉了她我们会在短期内回来。”

乌卓铁青着脸道:“你难道不知赵致是赵人吗?若她爱赵国的心多过爱你,会是怎样的后果。”

荆俊颓然道:“她根本不爱我,爱的只是三哥。”

三人为之愕然。

滕翼皱眉道:“你莫要胡言乱语,图开脱自己的责任。”

乌卓道:“是她亲口告诉你吗?”

荆俊哭丧着脸道:“她只当我是个淘气爱玩的小弟弟,肯和我说话,只是想多知道点三哥的事。”

项少龙道:“她最后给你那封信是说甚么的?”

荆俊惭愧地嗫嚅道:“她问我何时来邯郸,要不要接应。唉!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她是赵人这个问题,而是她告诉我与赵穆有深仇,所以我才信她不会出卖我们。”

项少龙发起怔来,表面看赵致与赵穆相处融洽,还为他训练歌姬,一点都看不出异样的情况。

她为何痛恨呢?

乌卓道:“她和赵穆有甚么冤仇?”

荆俊茫然摇头,道:“她不肯说出来。”

滕翼沉吟道:“说不定是和女儿家的贞操有关。”

乌卓道:“赵致的家族有甚么人?”

项少龙和滕翼都露出注意的神色,这问题正是关键所在,若赵致在赵国有庞大的亲族,又怎肯为了一个男人牺牲所有族人。至少她便不能不顾她的亲父,但若要她爹陪她一起走,却是绝不会得到她父亲同意的。

荆俊道:“她好像只是与爹相依为命,我……我甚么都不知道。”

滕翼跌足叹道:“你真是糊涂误事。”荆俊是因他而来,使他感到要对荆俊所做的事负责。

乌卓道:“你不是回了封信给她吗?信里说了甚么呢?”

三人中这时以乌卓最冷静,句句都问在最关键性的骨节眼上。

荆俊终是小孩子,哭了出来道:“我告诉她我们将会以伪装身份在邯郸出现,到来后才找机会与她联络。”

项少龙心中不忍,拍着他肩头安慰道:“情势尚未太坏,她虽似认出了是我,一来还是不太肯定,二来仍没有揭破我。可知仍有转寰的余地。不过我真不明白,若你明知她只当你是小弟弟,为何仍要与她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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