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阳原本以为是那个副会长要找自己,当田阳怀着忐忑的心情将门打开后,却发现一个完全没预料到的人。
“很意外是吗?不请我进去坐坐?”站在门口的白浅秋淡淡笑道。
看着面前这个衣装亮眼,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田阳稍愣了一会,随后立即将她请进了屋里。
回想起上一次两人见面时的情景,还有那些尴尬的经历,田阳的手脚顿时有点无措起来,强忍着这份尴尬,田阳微笑问道:“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田阳独居的这些日子,还从未有人过来看过自己,因此这个白浅秋的到来即让田阳感到很意外,也让田阳很好奇她的来意。
“没什么事,只是觉得有点想你了,这便过来了。”
这样貌似含有暧昧之意的话语,被白浅秋以这样平淡的语气突然说出来,田阳的心似是被蜂针轻刺了一下,不由得一阵麻痒。
“怎么?不请我坐下来喝点什么吗?”白浅秋似没在意田阳的窘态,继续笑说。
听到这样的话后,田阳立刻止住了胡思乱想,然后快速回道:“快请坐,你要喝点什么?”
“来杯红酒吧。”白浅秋简单回道,接着随意坐在沙发上,双腿自然交叠在了一起。
闻言后,田阳立即走进了厨房,在橱柜里好不容易找到一瓶红酒后,随之取了出来。
“这些事你完全可以交给机器人做的。”看着田阳费力打开红酒瓶盖的样子,白浅秋忍不住提醒道。
“没事的,这就好了。”田阳的话音刚落下,随着砰的一声清响,塞子终于被拔了出来。
但是,深色的红酒也在震动中瞬时溅落了出来,一下沾染在田阳浅色的衣服上,弄得自己一时有些狼狈。
这时,阿七快速冲了过来,一边轻声责备着他不小心,一边拿纸巾帮忙擦拭着衣服,大概是因为衣服材质特殊,擦拭干净后竟没留下一点污渍。
白浅秋本想站起身帮忙,但是看到阿七殷勤忙碌的样子,便忍着没有站起来,同时脸色莫名变化了一下。
“让你见笑了。”
整理好衣服后,田阳带着歉意向白浅秋说道,同时将倒好红酒的酒杯放到了她的跟前。
“没关系。”
白浅秋浅浅一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看起来…你们的关系很好?”
这时,田阳内心忽然有种发虚的感觉,于是立即试图解释:“是啊…呵呵,…来到这个时代后,我什么人都不认识,什么事都不熟悉,幸亏有阿七帮我,不然…我感觉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也对,是我疏忽了,没有及时过来帮助你。”白浅秋面带歉意地回道。
忽然听到这样的话语,田阳心里生出更多怪怪的感觉,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突然这样说?目前的自己好像跟对方没有任何关系,又何需她的帮助?
“她今天突然出现,还有刚才说的话…,难道她还对未来的自己…存有着情意?”
在田阳视野中,对方素白丝袜下包裹的双腿柔软轻动着,一时之间,田阳又有些想入非非起来。
正当这时,田阳忽然想到了身边的阿七,再回想起这些天朝夕相处的时光,就仿佛是一对真正恋人一样,而今自己却在她的面前去幻想别人,顿时有些羞愧起来。
于是呆愣了一小会后,田阳立刻向白浅秋回复道:“这和你…没有关系的。”
“没有关系吗?”白浅秋略带落寞的笑了一下,随即沉默了起来。
田阳原本还想再问她一遍来这里的目的,但一想到她最开始的回答,便又忍住了,田阳怕她说出的答案会令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上一次见面,最后那些话…我是无心的,希望你不要介意。”在这有些沉闷的气氛中,白浅秋忽然再次开口。
“嗯?”
这句话一下让田阳想起了上一次两人见面时,她最后对自己的评价,那句评价就像是一把利刃,一下划开了田阳努力伪装的表皮,露出真实的里子,当真算不得一段愉快的记忆。
“没…,我不介意。”
田阳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不让它有太多的变化,随后主动岔开话题,再次问道:“你今天突然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难道没事,就不能过来看你了吗?”白浅秋脸上显露出柔和的笑意,很直白地反问道。
田阳稍愣了一下,没有深想这句话的意思,随即略迟钝地回道:“当然可以。”
“你回答得很勉强,或许对你来说,我现在还是一个陌生人。”白浅秋讪讪笑了笑。
对方说的不错,现在田阳对她几乎是毫无了解,只知道她的名字,还有与未来那个自己存在过一段关系,除了这些再没别的了。
双方又沉默了一小会,白浅秋接着开口说道:“从人伦关系上来看,我是你的前妻,或许…称为后妻更恰当一些。”
“从前我们有过很亲密的关系,但现在的你还不曾经历过,那些对我们来说很珍贵的点滴记忆,你却一点都不知道,想来…还真是让人伤感。”
听着这些话,田阳的心忍不住砰砰跳快了些,同时心里琢磨着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难道对方不嫌弃自己了?甚至是…。
就在田阳思考之际,对方的话锋突然一转,脸上也瞬时布满了惆怅的神色,抿了一口红酒后,继续说:“最让人唏嘘的是你还这样年轻,而我不管怎样化妆掩饰,都无法抹平岁月在身体上凿刻的痕迹。”
其实田阳一直都很好奇对方的实际年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田阳估摸着对方大概有三十多岁,后来了解到当前的医美技术已经空前先进,又往大猜想了一些。
可是,如今听着她说话时的语气,以及近看之下她脖颈下略显松弛的皮肤,田阳忽然有些惊恐地想到,她会不会已经五六十?甚至是更多?
当想到这些时,田阳内心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心绪,瞬间消淡了很多,同时暗骂着当前善于骗人的科技。
“若是你知道了我真实的年龄,一定会嫌弃我,其实不仅是你,连我自己都很厌烦开始年老的自己,你不用急着否认,现在你的眼神还不会说谎。”
田阳的心事好像被对方瞬间看穿了,这使得田阳脸色立刻红了几分。
“有一段时间里,我一直都在思考你为什么坚持要舍弃婚姻,冒着死亡的危险也要冲进那个虫孔,直到最近,我才渐渐有些想明白了。”
“其实,你也很害怕衰老,甚至是比普通人更加惧怕,因此你才如赌徒一般选择以命换命的方式,不断地一次次冰冻,一次次地逃向前面的时代,想在未来获得长生的机会…。”
听着对方缓缓的叙述,田阳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痒,有种不吐不快,但是又不知道该吐露什么的感觉。
“现在的你,害怕死亡吗?”在半走神中,田阳忽然听到白浅秋这样的疑问。
在对方有些热切求证的眼神下,田阳原本想摇头,但最终却是僵硬地点了点头,死亡这种事情,人不恐惧是不可能的。
“现在的你,感触肯定还不深,但随着年岁的增加,你的感触只会越来越深刻,尤其是到了身体开始衰败时,所有意气风发全部化为力不从心,再美好的事物终会朽变成一捧腐土…。”
这些充满消极色彩的话语从一个看起来还算年轻的女人口中说出来,让田阳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为了从这一沉重的话题移开,田阳忍不住插话道:“死亡是很可怕,但…也无法避免,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怎么无法避免?”
白浅秋直接反问了一句,随后在田阳惊诧的表情面前,开始继续述说:“其实,凭借当前人类的科技手段,已经可以大大地延长人类寿命。”
“除了冰冻技术可以变相延长人的生命之外,还有移植人造器官,基因改造强化,活化神经元,纳米机器人等等技术,都可以增长人的寿命,借助这些技术,目前人类寿命最高记录已经突破了三百岁,当然这里面并不包括冰冻的时间。”
“但其实我们都知道,三百岁绝不是人类生命的极限!如果我们可以破开诸多禁忌科技的束缚,要想达到长生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白浅秋说到这里时,脸色中隐隐浮现出一丝异样的神情。
“禁忌科技?你指的是什么?”田阳心跳略快地质疑道。
“人体克隆,意识转移,如果我们可以抛开人伦和法理的禁忌,完全可以借此获得新生。”
白浅秋语速略快地说完这些话后,随后又叹了口气:“可惜,现在我们的社会并不能容纳这些。”
听到这里,田阳不由得一阵愣然,最后有些不解地问道:“既然是这样,你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
这时白浅秋神色一正,随之回道:“这些科技虽在我们国家是禁忌,但这不代表在国外所有的国家也是禁忌,尤其是联邦,目前他们在这些领域已经研究到很深的地步。”
“据说,只要在联邦政府获得较高的地位,就可以获得长生的机会,这恐怕是目前对方最吸引人的地方了…。”
“现在我们与联邦处于敌对的状态,你说这些话,有些不太好吧?”蓦地,田阳觉得这个女人有些不对劲,于是谨慎地提示道。
“有什么不好?现在敌对也不意味着以后永远都是,你不认为双方的合作很快就要到来了吗?”白浅秋轻松地笑回道。
白浅秋看着田阳仍旧有些紧张的样子,继续语气轻松说道:“今天跟你说了这么多,其实是想邀请你去参加一个小型私密的聚会,聚会的主题就与长生有关系,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你不用急着拒绝,好好思考一下,这邀请卡上有时间和地址,期待你能按时参加,我就不多打扰了。”
白浅秋说完这些话后,就势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