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终点都将归于死亡。永恒且无法逃避。
只不过大多数的人几乎都没有深思过“死”这件事情,即便是想过,往往在睡过一觉之后也几乎都能将其忘得差不多。比起“死”,如何安稳地活着,活好,才是更值得人们去关注的事情。
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死亡还约等于未知之时,即:我知道我会死,但除此之外,我对我自己的死一无所知。
但若是,当“死”被固定在了已知的那个时间点,当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安稳活着,反而成了最难的事情。
生与死,从来都是对立的。
大夫人的那颗药,是她最后的依仗。它能激活残存生命的所有潜能,哪怕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亦能逆天地为服药之人延长两年的寿命。
但相对的,这两年一旦过去之后,服药之人就将会受到来自药和身体的双重反噬,必死无疑!
“景伍,今天谢谢你了,我需要休息一会,你帮我去陪陪柚儿吧。”
虽然依旧脸色苍白,但是大夫人好歹恢复了正常说话的力气。
“我会看住十二小姐,让她先不要打扰您休息的。”景伍知道,大夫人这是不希望让自己的女儿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说着景伍又露了难色,“大夫人,您这需要我先帮您收拾一下吗?”
此时大夫人房间里的血腥味极浓。包括她的嘴角、头发、身上的衣裳、以及床榻上的被褥都或多或少沾上了血污。
这样的环境下,是绝对休息不了的。
大夫人张了张嘴,最后却沉默了,她本是想说“让点翠来”,但话在嗓子眼了才意识到点翠已经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她的前头。
片刻之后,她才喟叹着说道:“你去寻一下严妈妈,让她来吧,这些不该是你来做。”
余光看到景伍福了福,大夫人继续道:“……去吧,别耽搁了,柚儿怕是过不了多久也该醒了。”
景伍才堪堪寻了严妈妈,转达了大夫人的意思。
刚一回头,就看到了白纤柚晃悠悠地向她走来,虽然白纤柚此刻已是洗漱一新,但却是一脸睡懵的样子。
等走进了一些,景伍才听到白纤柚正撅着嘴嘟哝:“……你在这儿啊,书房里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又跑了呢。”
景伍讪笑,这事她倒是的确干过不少次。
“十二小姐,可要去我那?我打算尝试做一下新的点心呢。”,景伍用诱哄的方式,想要将白纤柚暂时带出致宁院。
果然,白纤柚在傻楞了一瞬,听明白景伍说的是什么之后,立即面露了向往之色。
但就在此时,原是落在白纤柚身后三步的含靛,却是快速地又往前走了一步,而后屈膝阻止道:“小姐,夫人那怕是不允的。”
白纤柚的那张包子脸,瞬间垮下。
含靛说的没错,大夫人已经有段时间不让白纤柚在外乱吃了,怕的就是白纤柚像几个月前那样胡吃海塞,最后积了食。
“那要不,景伍你和我一起去找母亲说一说吧,我觉得母亲今日心情还不错的,我肯定不多吃。”,白纤柚并没有责备含靛“多嘴”,但她也没想轻易放弃,于是伸了手拽住景伍,就打算带着景伍去和她母亲“打报告”。
“不用,不用……”,景伍赶紧回拽住白纤柚,要是适得其反,反而让白纤柚这时候去寻了大夫人,那可真的是功亏一篑了。于是景伍只能睁着眼瞎说道:“我和大夫人说过了,大夫人是同意了的,不然我也不会提这事,十二小姐您放心……”
白纤柚向来对景伍是全然相信的;而含靛虽然有些疑虑,但景伍都这样说了,她若是再阻止就显得不知进退了,所以也并不再多言。
如此景伍才总算是顺利地将白纤柚给哄出了致宁院。
与此同时,在相隔不到十个时辰之后,秦管家再一次来到了秉正院的书房。
这一次书房内不再是只有秦管家和白大爷两人,还有景信。
没错,景信终于在经过了一整个晚上再加上一个上午的时间,走出了满香园,又在秦管家被带到之前来了秉正院的书房。
白大爷也自然是不介意景信加入到这一次“审问”的,他与秦管家再是“深情厚谊”,秦管家在他眼里也依旧只是“奴”,只是这个“奴”稍有些不同罢了。而景信可是差一点就与他成了真兄弟的人,况且景信这些年来即便是手握了白家不少的资源,却也一直以来都是兢兢业业,唯他马首是瞻,是他最可信赖之人!
但秦管家对景信这个人却是忌惮的很。在景信之前白家大管家是他,当初他不忿自己被年纪轻轻,而且还是空降的景信给夺了权,所以在新旧两代大管家的交接上,他根本就只是做了些表面上的功夫,实际上任何一个但凡他觉得重要的点,一概都没有与景信言明,存了心思想要看景信笑话。
结果却是,那些他以为必定会出现的纰漏一个都没有发生,而他给景信埋着的那些“雷”还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被景信尽数除去,一个不剩!
忌惮而又隐晦地看了一眼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的景信。
秦管家忍着巨大的屈辱,拜伏而下。
“老奴见过大爷。”
白大爷“嗯”了一声,也没有叫秦管家这把老骨头起身,反倒是略侧过头,喊了喊景信。
“景信,他来了,你来审吧。”
秦管家昨夜里掏心掏肺与白大爷说的那些,以及刚刚他“钓鱼”大夫人的前后过程和对话,在秦管家到来之前,他就已经简单与景信复述过一遍了。反倒是轮到景信打算与他转述关于满香园的发现和推断时,秦管家就到了。
如此在他看来,景信才是那个信息掌握最全面的人。
而且最主要的是,能让景信代劳的事情,白大爷向来就不喜欢自己亲自来办。
秦管家一听白大爷如此说,心中立马就“咯噔”了一下,不安的感觉开始充斥全身,景信可比大爷难糊弄多了!
于是他再次小心翼翼地,尽量状似无意地抬了点头,向景信所坐的方向偷瞄而去。
却是,刚好对上了景信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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