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策风尘仆仆的在宫门前下马,一路大步走进皇宫,穿过会极门,绕过东阁,走进王笑的公房。
“啧啧,你这地方不错啊,怎么没个名字?”
“要什么名字?”
“什么摄政殿啊,勤王阁啊,你需要的话我帮你想想。”
王笑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不需要名字我这里也足够威风。”
秦玄策指了指王笑桌案对面的椅子,问道:“这是我可以坐的?连着两天一夜没下马,累死我了。”
“坐吧,椅子摆在这就是给人坐的。”
秦玄策与是在王笑对面坐下来,心里想着“也就是现在还能跟你一起坐一坐,鬼知道以后老子是不是还要跪你。”
“我这次进京呆五天,讨论好军务,我马上赶回锦州,九月便可以准备好出兵……”
王笑点点头,道:“以我们如今的国力,也只撑得住一年,这个时间内要整个收复辽东就容不得一点差错,我们不是强秦,一战不能灭楚第二年又能凑出大军。此战你一定要慎重。”
“若是按你说的,蒙古、朝鲜能解决,我有把握。”秦玄策道:“不过我先说好,建虏不像江南、西南那些兵马,就算到现在,论兵势建虏还是远远胜过别的对手。”
“我知道,南楚的兵将被内斗消耗,根本不能一战。西军只会打奔袭战,没有火器,不成大器。但建虏不同,收缩回辽东之后,借着地势,在辽东战场上的实力不弱于我们。”
“对,你知道就好。”秦玄策道:“我只怕你打过江南、西南,骄傲自满,回头我那边打着打着不停催我,那这仗就完蛋了,若者又觉得我不如唐节和秦山河。”
“这点你放心,我不催你。”王笑道:“还有什么别的顾虑一并说了。”
“你让我说的?”
“有屁快放。”
秦玄策便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道:“辽东将士不少人都对这个有顾虑。”
王笑扫了一眼,也不接过。
那是他的各族政策宣传本本,一看就知道。
“说。”
秦玄策道:“将士们本来对征辽之战热情很高。但人家愿意卖命打仗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抢奴隶、抢女人……哦,抢回他们失去的一切。还有人是身负血海深仇的,想要杀回辽东为家人报仇,他们这边厉兵秣马,结果朝廷这些东西发下来,说要给女真人平等,谁心里能答应?我看,这就是给士气浇了一盆凉水。谁打仗是为了别人的平等?”
王笑道:“有人跟你闹?”
“有。”
“那就让他别去辽东了。”王笑淡淡道:“要是锦州兵将不愿伐辽,我从别处调兵也可以。说得好像这一战打下来没有战功一样。”
秦玄策一愣,完全没想到王笑竟是这样的强硬态度。
王笑又道:“这册子上说的这么多,无非是一个意思,视满州子民一视同仁。与我们伐江南、伐西南,有何不同?我何时说过要放过满族贵族,又何时说过要屠戮江南百姓?
我征江南,没有要把江南百姓驱为奴隶,照样有将士效力。现在伐辽东,怎么?不把那些满州平民驱为奴隶你们辽东兵就不肯效力是吧?那就调防吧,看看山东兵、陕兵、川兵愿不愿意去拿这个战功。”
“我不是这意思。”
王笑道:“那就告诉你麾下的将士们,别一天到晚只想着奴隶、女人。收复辽东,我们要的是一片富饶的土地和勤恳的百姓。
山那边,海那头,多的是等待他们去征服占领的财富。我们要成就大业,要合并更多的土地人口,别急着作威作福。把目光放远一点,难道朝廷每年给他们的分红还少于一个奴隶创造的那点可怜的嚼用?”
秦玄策叹息一声,又道:“但将士们不甘啊,当初建虏是怎么对我们的?现在这样一弄,血海深仇不报,谁能服气。”
王笑道:“不甘什么?这上面不是都说了,消灭各族之间的剥削、压迫。谁有血海深仇就清算,一次性清算干净,把这些剥削压迫消灭掉不就是了。”
“哦。”
秦玄策挠了挠头,翻了翻手里的册子,嘟囔道:“是这个意思……消灭掉……”
王笑瞥了他一眼,微摇了摇头,道:“你一路回京也累了,去歇一晚,明日我召各将、军需、参谋一起商议具体的战略。”
“好。”秦玄策站起身来,又道:“说好了啊,蒙古、朝鲜没问题,我就安心作战就行。别打着打着跟以前一样什么京城又被围了要我回师勤王啊……”
王笑挥了挥手,复低下头看向地图。
这京城的位置现阶段确实是很靠近“国门”,但只要安抚好蒙古诸部,怎么也不至于又被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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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清宫,八王亭。
“安亲王你看,我们准噶尔汗国距燕京并不比你们大清远多少。只需要穿过喀尔喀以及漠南蒙古,便可直接叩关,长驱楚朝京城。而楚朝那些老顽固却对我们一无所知,莫说分清蒙古诸部,甚至连我们大汗建国称汗了都不知道……”
那使节侃侃而谈着,岳乐则是看着地图沉思不已。
良久,他缓缓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火器。”
岳乐皱了皱国,并不回答。
那准噶尔来的使节于是笑了笑,又道:“我们大汗本不想襄助贵朝,但宰相劝了大汗。”
“是吗?”
“是,我可以直说,我大汗雄心壮志,将要吞并哈萨克、罗刹国,需要大量的火器。但我们并没有火器的来源,楚朝也不可能卖给我们,所以,我们只有与大清国结盟,并保证大清能够控制朝鲜,所以,宰相说服了大汗,派我出使盛京。”
岳乐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我说了,我们在与哈萨克、罗刹国交战,需要一个盟友。”
“只要我给你们火器,你们将助我打败楚朝是吗?”
“这正是宰相的意思。”
岳乐转头看向地图,目光在燕京的位置停了许久。
当年,皇太极就是在类似种危如累卵的局面下,绕道蒙南,直驱燕京……
他笑了笑,与使节相谈甚欢起来。
末了,岳乐问道:“不知贵国宰相名讳?”
“宰相说过不必讳名,他姓苏名简,字彦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