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李香君见到巷子里站在许多健妇与嬷嬷的时候觉得有些疑惑。
看着排场,像是来找麻烦的。
但这边的一排院舍就在靖安王府背后,与知事府隔着小巷子,哪有人敢来闹事。
她再定眼一看,只见这些人都围在左明静的住处前,心想着她们若是来寻左大人麻烦的、自己也该去帮衬一下,于是举步过去。
却是被一个板着脸的嬷嬷拦下了。
李香君也不觑她们,问道:“你们可知这里住的是谁?”
“我们大夫人来接少奶奶回府,这位女大人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那嬷嬷嘴角一撇,带着不屑的表情,又道:“你也管不起。”
李香君愣了愣。
平时不说她都忘了,此时才想起来,左明静其实还是何家的孙媳妇。
她以往也听说过何良远这位天下文坛宿老的大名,却没想到其家中仆从是这般跋扈嘴脸,一时也不知怎么办。
李香君本就娇小,站在这一排粗胖嬷嬷面前都没人家其中一个的一半大,只好再跑回知事院再去找顾横波与董小宛。
待三人匆匆赶过来,却见那些人已经走了。
进了院里一看,只见左明静的两个丫环正蹲在院子里抹眼泪。
三人吃了一惊,忙问:“左大人呢?”
说话间左明静已走了出来,神色如常的样子,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惆怅。
“瞧你们,哭什么?先下去吧。”她淡淡笑着,向两个丫头吩咐了一句,这才转向三人,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董小宛便应道:“听香君姐说,有群恶婆子找上门来了……”
“未有什么恶婆子,是我婆家母亲过来见我……”
那边两个丫环还在往外退,听了这话又哭起来。
左明静不愿让下属多看这样的笑话,寒暄了几句,把董小宛与李香君打发回去,却以公务为由留下了顾横波……
这院子虽小,布置的却十分雅致,颇有些奇怪的西墙边上摆了向个破碎的酒坛子,被拿来当成花盆种了些花草。南墙的门边上停了一辆板车,摆着几株盆景。
顾横波见了不由在想,也不知左大人哪找来的这些便宜物件,竟也能摆得这般协调。
“下官猜今日齐氏是来逼大人回何府,又是何良远派人来劝她回去了?”
“是……”
“他是在提醒大人还是何家媳妇,还想卖个人情给大人?”
左明静“嗯”了一声,道:“此次事了之后……罢官罚银也就是了,饶了何家人的性命吧。”
顾横波听了,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
因王笑与唐芊芊去了关中,淳宁又将临盆,这边许多事都是交给左明静作主的。但王笑心知左明静心软,暗中又多布置一道,为的就是给何良远下套。这事却只有顾横波知道。
她拱了拱手,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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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齐氏正坐在轿子里转回何家,因今日狠狠地臭骂了左明静一顿而洋洋得意。
她却没有想到,正是今日站在自己前面低眉顺目、骂不还口的柔柔弱弱的女子,手里早已掌握着对何家的生杀大权……
等齐氏回到何家,细表了左明静的反应,何良远稍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以左明静的为人,只要自己不做得太过火,至少不会有灭门之祸、性命之忧。
布好了退路,接下来,只等淳宁向布木布泰的退让的诏令一下,何良远就打算在朝堂上发难,排除异己。
思来想去,他觉得酿造一场大案,攻讦楚朝的帝党,再宣布陛下被捉了,制作混乱趁机揽权就很好……
罗德元就是一个不错的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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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姚文华也在与别人议事。
“何良远的办法太温吞了,不等他办成,王笑很可能就会回来,接下来按我的办法来。”
姚文华问道:“你要怎么办?”
“济南城北面、黄河岸边的劳力营里有数万俘虏,是上次天佑军、昌胜军败后被押去修河的,把他们救出来,制作恐慌。”
“这……这也搞得太大了……”
“怕什么?你我不说,谁知道背后是谁指使的?有可能是多尔衮的人,也有可能是郑元化的人。”
姚文华有些骇然,摇了摇头,道:“这不太好吧?”
“你没有退路了。”
姚文华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抬起头看向对坐之人……
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一身姚府家丁打扮,长了一张国字脸,方直忠正的模样,开口却始终带着狠辣果决之态。
他名叫‘马佳·图海’,不是什么满洲贵族出身,只是一介白身,初任笔贴式。
笔贴式这个官职主要是翻译满、汉章奏文字之事,算不得什么大官。但却是满人中才华不俗者任担,与那些靠身世而当上侍卫的人不同。
图海却还是能在一众笔贴式当中脱颖而出。
两年前,范文程把他的宗卷摆在布木布泰面前。布木布秦认为此人才略出众,破格优擢他为都统,秘密南下蜇伏于济南城。
图海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已天翻地覆,不知道按照他原本的轨迹,本该在以后为大清出将入相,平定察哈尔、平定三藩,成为有清一朝十二个配享太庙西殿的大功臣之一。
两年来,一个一个暗探被锦衣卫挖出来,图海却还深藏不露。
他有蛰伏的耐心,也有拼死一搏的勇气。
“从你见到我却没有告发我的时候开始,你就没退路了。”图海缓缓说道,“闲话少说,我们的时间很紧。让城外的俘虏生乱,这只是第一步,真的动作该是在城内。”
“做……做什么?”
“当然是帮你们一把了。左经纶、傅青主、苏明轩……把这些尚在济南的楚朝重臣除掉,你们才有在楚朝朝堂上出头的机会。”
姚文华大惊,压着声音喊道:“这不可能的!”
“马上要过年了。上个月,济南北面大营的兵力刚刚换防,老卒们都回家过年了不是吗?”
图海很认真,又缓缓说道:“现在王笑不在,王珍、王珠也不在,连锦衣卫指挥使小柴禾都不在,济南城是防备最松弛的时候。这两年,我陆续安排了一百人过来,皆是军中精锐,差得只有武器,你、宁完我、高延,需要帮我……”
图海其实不明白,对于王笑而言,明明接受太后娘娘的条件是最好的办法。为什么就不肯回应?
想来,是王笑还不知道痛,这几年他太顺了,志得意满,心比天高。
自己需要狠狠地把王笑抽几下,让他老老实实地向太后娘娘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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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六日,小年。
忙碌了一年的北楚诸臣也渐渐停下手中的公务,准备着年节事宜。
虽还是在乱世之中,济南城却一片欢腾景象,比以前的盛世光景还要热闹几分。
一辆马车从王家驶向靖安王府,马车里坐着的是陶文君。
车轮滚滚,暗中有许许多多双眼睛都盯着它……
“陶文君去靖安王府了,今日是王康亲自送她出门的,还在府门站了很久。”
“快去禀报大人……”
一条条消息在暗中传递出去,送往各个地方。
何良远也得到了消息,再也无心处理别的事情,起身来回踱了几步,等待着接下来的进展。
他只恨始终没能在靖安王府里安排眼线。
又过了良久,终于有一个心腹下人飞一般地跑进来,在门槛上绊了个踉跄。
“老……老爷……”
“快说!”
“靖安王府,连请了三个大夫。”
“什么?!”
何良远又惊,又觉在意外之中,道:“再去探。”
“是……”
看来是陶文君把那位送来的玉佩与交出去了,也不知道表明了王家的意思了没有……
算来算去,淳宁公主除了向那位退让,已没有更好的破局之法了,但只怕她熬不住,没下诏就死了……
这诏令是何良远所有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
皇帝不在,靖安王也不在,但北楚朝政还能正常运转,就是因为淳宁公主在暗中主持政务。
何良远知道,除了议院到知事院这个批红票拟的单程,王笑每次离开济南,都把印信留给淳宁,换言之,她既可以皇帝的名义下诏,又可以靖安王的名义下诏。
“诏令啊诏令,快来啊。”他低声自语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渐暗。
就在何良远担心自己这次是不是真把淳宁气死的时候,府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何大人,靖安王急召大人去议院,有诏令下达,请诸位大人共领。”
何良远眼皮一跳,心中狂喜。
——靖安王?别以为老夫不知道靖安王不在济南……必是那女娃子受不住,向那位退步了。
就这两个女子,谁强谁弱,谁才能母仪天下,一眼便知。
而这个新王朝之中,谁将功劳卓著,统率群臣,很快也就要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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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光八年,蒙古林丹汗死后,其遗孀‘窦土门福晋’踏着大漠的风沙,从察哈尔到沈阳,改嫁到了满族皇宫里,成为了皇太极的淑妃。
次年,林丹汗的正室大福晋、察哈尔的囊囊太后,带着汗丹汗的儿子率众归附皇太极,也嫁给皇太极,成为西宫大福晋。她还献上了历代传国玉玺,于是皇太极改元称帝,正式建立清王朝。
天道好轮回!
你皇太极连着纳人家两个遗孀、收其子嗣。而十数年之后,将有一个新的王朝,收你的遗孀子嗣,成为真正的胜利者……
何良远想着这段往事,知道等诏令一下,必会有一场争辩。一群食固不化的人又要叫嚣“怎么可能让靖安王娶建虏的太后?!”
到时,他就要用这段故事给他们顶回去“是让家国强盛重要,还是你们的礼法陈规重要……”
他想想都觉得意气风发。
这样的大好事,淳宁公主居然不愿接受,幸而有自己这样的能臣,一力促成。
可惜,暂时还不能让人知道是自己在暗中推波助澜,但终有一日,许多人都要感激自己。
他上了轿子,向议院急急赶去,再次想起在朝鲜时崔迟川那一句话——“老夫有生之年若能见到华夏中兴,死而无憾……”
冬夜的冷风吹进轿中,他却觉得扑面而来的是天下赞誉的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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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院。
来的不仅有议院大臣,还有几个正在济南的北楚重臣。
左经纶、钱承运、姚文华、苏明轩、夏向维。
另外,王康竟也来了……
何良远与姚文华对视了一眼,不露声色地转过头,看向堂中那位老太监。
说来如今北楚的太监不多,都是在皇宫里侍侯许太后,这位老太监便是许太后身边的老人。
今夜让他来传诏,莫名地就多了些以往没有的郑重。
但老太监摊开手中的诏书看了一眼,却不愿意念,只交给诸臣传阅。
发到何良远手里的时候,他感到手都有些颤抖。
这诏书果然是以皇帝的名义下发的……何良远心想明明皇帝都丢了,整个朝廷所有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诏书里先是又说了一遍靖安王的大功,要封他为‘晋王’。
正常而言,秦、晋、齐、楚这四个封号最为尊贵,晋王已是仅次于‘秦王’的封号了,何良远却觉得淳宁还是过于小家子气了。
继续往下看,果然是简略地说了‘博尔济吉特氏’当年营救王笑,为其生子一事,封其为晋王妃,为晋王平妻……
何良远看完,又递给钱承运。
钱承运只是扫了一眼……
老太监却显得非常不高兴,他是许太后的人,向着淳宁公主,这平白无故多了个女人来和公主争宠,能给好脸色才是怪了。
那尖细的嗓子冷冰冰地说道:“这诏书诸位也看到了,由哪个送去给这位新的晋王妃,就拿去吧。”
何良远面容平静,心里却微微一惊。
淳宁公主这小女娃不简单啊,这意思是在说“你们谁向着布木布泰,我看着呢”,看来这次是往死里得罪她了,女娃子往后要报复起来也是麻烦。
他稍一转头,瞥见钱承运把诏书递在了王康手里。不由暗暗庆幸,还好这次足够警觉,没有亲自出面。
由王康来担当这事是最妥当的,毕竟淳宁公主也不至于报复他。
这对王康来说只是家事,对自己这些臣子而言却是冒着大风险,不论王康这人怎么样,这一点担当还是该有的,肯定不能当众揭破,等私下里再交给姚文华传递。
朝廷规矩就是如此,我们替你着想,你替我们兜着……
没想到的是,那边王康接了诏书,看了看,却是递到了姚文华手里。
“姚大人,你的消息怎么来的,就怎么传回去吧。”
姚文华:“……”
——这王康老儿,一点规矩都不懂,一点担当都没有!
一瞬间,堂中所有人都看向姚文华。
“原来这位晋王妃把是联络了姚大人,这才这此危急之时,把事情告诉给了公主殿下。”老太监冷笑道。
他那张苍白的脸如白无常一般,阴恻恻又道:“老奴替殿下谢谢姚老大人了。”
“这……老臣也是无意中看到锦衣卫的情报……”
老太监非常嚣张,对着姚文华的老脸重重“哼”了一声,又从托盘上拿了一道诏书,转向钱承运。
“这是谕礼部的诏书……钱大人你分管礼部,晋王妃之事,应行礼仪,尔部开列具奏。”
“臣领旨……”
等那老太监走了,王康则是拍了拍夏向维的肩,嘱咐他想办法把老王家的孩子带回来,然后也走了,跟个没事人一样。
堂中几个大臣则各自在位置上坐下,就接下来要做的事展开商议。
姚文华觉得有些尴尬,但事情揭破了就也揭破了,把接下来的功业拿到手才是正事。
“老夫想办法尽快联络晋王妃,设法让如今正在攻打德州的阿巴泰退兵。如此,我们便可抽调德州兵马去关中……夏大人觉得如何?”
“正该如此。”夏向维拱手道:“还请姚大人费心。”
“此事老夫颇有把握,你们军机处已可以列个章程出来。”
“如此,就算今年建虏打下关中,我们也不必太担心明年他们攻打河南了。”
“或可从山西绕道,断多尔衮退路……”
这对于楚朝而言确实是个好事,姚文华四下一瞥,见诸人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心中隐有些得意。
刚才诸人还以看细作的目光看他,此时却有隐隐以姚文华为首的姿态。
连左经纶、傅青主,在面对姚文华时气势都弱了许多。
这就是布木布泰的势了,借着她的势,轻易就能让姚文华成为群臣之首。
姚文华享受着这种权力带来的感觉,又转向钱承运,带着吩咐的口吻道:“钱大人,礼部这边也该尽快把晋王妃、晋王长公子徽称、礼仪诸事操备妥当。”
钱承运道:“是该如此,但今日是小年,群臣皆已沐休,不如待开了年……”
“胡闹!”姚文华喝道:“你该知这是何等重要之事,礼部将晋王妃母子的名份定下来,关系到他们能否尽快归降,关系到天下战局。你却还在计较沐休?”
放在往日里,姚文华哪敢这样和钱承运说话。
此时钱承运被他颐指气使了一顿,果然不敢发作,好声好气道:“但若是太快公之于众,万一传入建虏当中的死硬派耳中,恐危及晋王妃母子……”
“无妨,晋王妃早有布置,且在京城有许多人支持她,不须你操心这些,只管尽快做好你该做的便是。”
“好吧,我尽力。”
“务必在年节前召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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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从议院出来,姚文华似乎有话要与何良远说,上马车前派人低声与他招呼了一声。
何良远却不想现在就与姚文华走得太近,在布木布泰正式进入北楚朝堂之前,他并不想成为淳宁公主的靶子。
“老爷,姓何的不肯过来见你。”
“呵,不来就算了。”姚文华冷哼一声,在心里想道:“等老夫独自替晋王妃把差事都妥协了,别来与老夫争功……”
他一路回到家里,在书房坐下。
不多时,图海果然又走了进来。
“诏令给我吧。”
姚文华讶然,问道:“你怎么知道诏令在我手上?”
“不该你知道的就别问。”图海接过诏令,摊开看了一眼,道:“你们做得很好。我会把诏书传回京城,两日便可到,之后太后娘娘会派人刺杀多尔衮,京城那边她能镇得住。楚朝这边也必须给娘娘予以声势上的支援……”
“你该称晋王妃了。”
“等一切办妥再说。明夜,我会派人动手除掉左经纶、傅青主、苏明轩,对外就说是多尔衮派人做的,你和何良远要趁机掌握朝堂,尤其是礼部与军机处,此二部,关乎娘娘的名份、也关乎能否尽快稳定京城,明白吗?”
姚文华道:“真要派人行刺?我看何良远的意思,是想把左经纶斗下来……”
“没时间了,我预感到王笑快要回济南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图海对此嗤之以鼻。
何良远是怕死,他却只要事成。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会。
末了,姚文华道:“淳宁公主已知道是我在与晋王妃联络,你千万要小心,别把行迹暴露了。”
图海淡淡道:“无妨,他们轻易找不到我……”
他说完这一句话,离开姚文华的书房,不紧不慢地一路走出了忠勤伯府,在巷子里站了一会。
不多时,一个人影也不知是从哪窜了出来,低声唤道:“马百户。”
“盯紧一点,今夜姚文华必定会想办法和京城那边联络。”图海说着,低声咒骂了一句:“他娘的,明知道就是这姓姚的在搞鬼,偏就没办法把那个藏在暗处的建虏细作揪出来……”
“谁说不是呢?锦衣卫的名头都因这事丢干净了。”
图海道:“我刚才盯着姚文华,没看到他把诏令传出去。此时诏令还在他手上。你去再调一点人手过来。”
“那这里……”
“我给你盯着。”
“是。”
图海盯着那锦衣卫番子越跑越远的身影,眯了眯眼,又往巷子另边走了几步,遇到一个更夫。
两人擦肩而过之际,他把怀里的诏书递了过去。
“尽快送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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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还没捉到那条暗鱼?”
“是。”
“布木布泰还是有本事的啊。”王笑低声念叨了一句。
顾横波眼眸一转,柔声道:“是啊,若不是靖安王你心里向着我们,我们可斗不过她……”
王笑懒得理她这样的调戏,想了想,道:“你把派去姚家的锦衣卫名单和履历给我。”
“是……”
王笑站到窗前站了一会,向窗外看去,有些向往窗外的风景。
但他现在还不能出门,他还在‘养病’,或者有人以为他还在关中。
这种被‘隔离’般的感受实在是不爽,倒是每天有这个那个小姑娘喜欢偷偷跑来看他……
过了一会,顾横波把卷宗拿来,王笑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老半晌。
良久,他手指在名单上一划,指向一个名字。
“马海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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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图海已甩脱了锦衣卫的同袍们。
他穿过大半个济南城,进到一间工坊,在十数个精壮大汉面前站定。
“兄弟们,两年蜇伏,终于到了动手的时候,就在今夜。”
“你们几个依计划去把城外的俘虏都放出来,动静越大越好……”
“你们几个,扮成舞狮队,在他们下衙还家的路上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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