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诛杀淫贼,四个摆摊儿的先后摇身一变,成了四个黄庭三炼。
裴邟嘴角扯了扯,伸手拔出佩剑,破口大骂:“我淫你奶奶的腿儿!这点儿人就想害我,混账玩意儿,想瞎了心!”
汹涌剑气即刻迸发,以一敌四,毫不费力。
刘暮舟眨了眨眼,这会儿现身帮忙吧,脸没地方放了,不现身吧,又怕裴邟将那四人全杀了……
结果一转头的功夫,一颗头颅已经被裴邟提在了手中。
浓眉男子随手将头颅丢去一边,朝着地面啐了一口唾沫,冷笑道:“当老子泥捏的呢?你们俩出手试试!拆了你们落英山跟玩儿似的!”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崔邕武,此刻却皱了皱眉头。
可就两句话的功夫,裴邟手提长剑,鬼魅一般穿梭而出,又割下一人项上人头。
那位吴供奉见状,冷笑一声,几个箭步上前,抬起手掌便朝着裴邟拍下。
在他抬手的一瞬间,符箓如同狂风骤雨,死死压制住了裴邟的剑气。
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冷笑一声:“无知小儿,我落英山再没落,也不是你飞泉宗可以随意拿捏的!今日杀我落英门人,就算说破天去,我也有理!”
可眼前阵仗,在刘暮舟眼中,就跟闹着玩儿似的。那位吴供奉看似祭出了许多四阶巅峰的符箓,实际上给裴邟留了足够的逃跑空隙……
刘暮舟以余光望向身边老妇人,她虽然看起来惊慌,蜷缩着煎饼摊儿里边,不敢露头,可刘暮舟却没察觉到她有丝毫惧意。对面那个摆摊儿的中年人也是一样,看起来瑟瑟发抖,但气息均匀至极。
此时再转头望向崔邕武与那吴供奉,刘暮舟便有些想笑,于是在心中暗数了三个数儿。一旦数完,哪个是所钓之鱼就很清楚了。
是啊!绿袄可从来不是傻子,这种事情,她岂能真的信?
数到三时,崔邕武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吴供奉手腕,压低声音说道:“吴供奉,这四个人可不是我们落英山的,淫贼该死,但此时我们不能四面树敌!”
鱼是哪个,很清楚了。
也是这一瞬间,符箓之间的破绽更大了!
一道剑光划破符箓,抓起“徐酒儿”往东疾速飞掠而去。
“落英山,神絮宗?等着,当老子不会喊人吗?”
但下一刻,崔邕武便挥手将剩下两人随手打杀,然后望着吴供奉,一脸无奈,本想开口,最终还是以心声言道:“哎呀!这不是我们的人,叫你到这里,原本是要祸水东引给神絮宗啊!你这一说话,全露馅儿了。”
吴供奉瞪大了眼珠子,沉声道:“什么?那你瞒着我作甚?我以为你一大清早喊我来此,是为了诛杀淫贼呢!这不是弄巧成拙吗?”
崔邕武急得直拍大腿,“谁说不是呢!快走,回去找绿袄商议!”
吴供奉点了点头,却转头望向老太太。崔邕武赶忙将其拦住,没好气道:“书院近前打杀凡人,你想进大狱不成?”
而此时,被拽在半空中的刘暮舟,实在是为难。
现身要被裴邟笑一辈子,不现身吧,这个慌又圆不回去……
眼瞅着这家伙越飞越远,刘暮舟一咬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上青衫,伸手抓住裴邟后脖领子,硬生生将其自云海之中拽了下去。
轰一声,两人双双坠地,刘暮舟已经坐在一侧,作势饮酒。
裴邟则是瞪大了眼珠子,沉声道:“徐……”
结果一抬头,变男的了?
“哎,你……哎?!刘暮舟?你怎么成小白脸儿了?徐姑娘呢?”
两大震惊,第一是换男的了,第二是刘暮舟怎么成了小白脸儿。
刘暮舟强装镇定,放下酒葫芦,一本正经道:“她哪里遭得住你这疾速之下的罡风?方才我以移形换位的符箓,将她送去客栈了。”
裴邟瞅了一眼刘暮舟,半信半疑,却也懒得深究,只是黑着脸骂道:“你他娘既然在,方才怎么不出手帮忙?”
刘暮舟闻言,脸皮一扯:“裴邟,你跟我还演?戏过了!你敢说没跟落英山商量好?你敢说渡口没个观景修士跟着吗?我还真就不信鸢姨豁的出去用你来试错。”
方才也就神絮宗来了四个倒霉蛋,真当我看不出来呢?
果然,裴邟干笑一声,伸手抠了抠鼻头,骂骂咧咧道:“你他娘什么脑子?呦呵?还带上酒葫芦了?不错不错,我妹妹最喜欢喝酒的剑客,日后你要是能见着她,一定让她对你,刮目相看。给口酒喝!”
刮目相看四个字,声音极其重。
刘暮舟呵呵一笑,“不给!”
裴邟闻言,一撇嘴,后仰躺在刘暮舟身边,长叹一声:“哎!我五月去了一趟山外山,说了弄坏了某些人的衣裳,要被记一辈子仇。沁儿便替他哥哥给某人弄了两身法衣,让我有机会了给某个王八蛋,权当给替她表哥赔罪。结果王八蛋连口酒都不给,寒心啊!真寒……”
话未说完,裴邟却一愣。因为刘暮舟提着一坛子烂酒,笑盈盈的蹲在他面前,神色那叫一个谄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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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好酒!我都没舍得喝。”
裴邟脸皮抽搐,“这会儿倒懂得变通了?寒了心了,晚了!”
说罢,一转身,侧身罗汉卧。
刘暮舟赶忙再取出一坛子,屁颠儿颠儿的跑到另一边,蹲在裴邟面前,乐呵呵道:“徐姑娘给的,说是五百年的烂酒,就给了两坛子。”
裴邟气笑道:“刚发现你也挺能扯的,烂酒山才多少年?哪儿来的五百年份的烂酒?”
但说归说,还是坐起来将酒收下,问了句:“收到你的信我就动身了,上次没拦住那个狗日的彭壁,对不住。”
刘暮舟摇头不止,大手一挥,“挨打而已,那都不叫事,钟离姑娘给我做的衣裳呢?”
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衣裳,别的全靠边儿去。
见刘暮舟眼巴巴的,裴邟翻手取出两身巴掌大小的法衣,没好气道:“真是服了你,毁衣之仇还报不报了?”
刘暮舟乐呵的跟个傻子似的,小心翼翼接过衣裳,一身白的一身青衣,确实都是钟离沁喜欢的颜色跟样式。
可看了看,刘暮舟便打算将衣裳收起来。裴邟没好气道:“你他娘穿上啊!这玩意儿是木桑山的天蚕丝所做,金贵着呢,花了五百大钱才做了两身,还是用山外山名号插队了。水火不侵,也能随心变化颜色样式,还能挡住四境之下的绝大多数攻击,反正质地极好,跟三境修士打架,一般情况衣裳不会坏,人就难说了。”
刘暮舟一愣:“这么贵?”
裴邟点头道:“本来我要掏钱,她非不让,把从小攒到大的压岁钱拿出来都不够,找我借了二百大钱才买的。”
说着,裴邟一瞪眼:“穿!她说,听说你很抠搜,她不喜欢扣扣搜搜的人。”
刘暮舟闻言,二话不说便穿上了那身青衫。
看似巴掌大小,其实以灵气催化,便可大可小,以后就不存在长个儿了不合身的情况。
他哪儿晓得,喜欢喝酒的剑客,是裴邟胡咧的。不喜欢扣扣搜搜的人,也是胡咧的。
见刘暮舟穿上新衣裳之后都舍不得坐下了,裴邟暗中取出一枚镜花石,催动灵气将这一幕光影刻了下来,打算回头寄给钟离沁,让钟离沁瞧瞧这家伙的滑稽模样。
想到这里,裴邟突然一拍脑袋,“对了,她说你可以给她写信,虽然想不起来你了,但你终归是她的恩人,认识认识总可以的。你寄去山外山就可以,也可以将之后要去的地方写上,万一她想回信,就可以寄去你下一个去的地方。”
这话是真的,裴邟当时也很疑惑,他问钟离沁,你想见刘暮舟,找他去不就成了,这么麻烦作甚?
而钟离沁,只答复了一句我乐意。
结果此时,裴邟瞧见刘暮舟竟然从乾坤玉取出来了个马扎!刘暮舟是生怕粘上一点儿灰尘啊!
裴邟捂着脸,长叹一声:“我都不敢想,谁要是把你这衣裳弄坏了,得是个什么凄惨下场。我估计,就是用牙咬,你也得要那人半条命。”
顿了顿,裴邟言道:“说正事儿,上次落英山派人请我娘赏花,因为门内大比,我刚好回去了,就被派去送秦莲。没想到那姑娘竟然勾引我,还好我定力足够,否则……”
话未说完,刘暮舟呵呵一声。
裴邟一瞪眼:“什么意思?”
刘暮舟摇了摇头:“没啥,你说你的。”
裴邟撇了撇嘴,灌下一口酒,继续说道:“当时就觉得奇怪,没想到后来我家小财神爷准备去落英山回礼,却受了重伤回来,说是落英山的人打的。静霞仙子跌境的事情你知道吧?落英山吃撑了,在这会儿得罪人?结果一打听,老子成淫贼了!上哪儿说理去?这不,我亲自来了,瞅瞅怎么个事儿。额……当然带了人。下船之后,有个女子便来找我,说是绿袄的侍女,告诉我这其中有大误会,让我配合演一出戏,绿袄会亲自跟我解释。之后就是你看到的了,你还真别说,刚开始我们都以为是落英山恶心人,给我弄个烂名头儿,翻脸的时候就有理了。我爹当时火气上来,就要去砍烂落英山了,要不是我娘拦着,误会就大了。”
刘暮舟也抿了一口酒,问道:“鸢姨为什么要拦着?”
裴邟叹道:“我娘说她见过绿袄,以前也跟静霞仙子打过交道,她们不像是会做这种蠢事的人。现在看来,那绿袄是聪明,用我钓鱼,一手好算计。”
刘暮舟转头往渡口方向看了一眼,摇头道:“她何止想用你钓鱼。”
裴邟一愣:“啊?啥意思?”
刘暮舟只是说道:“绿袄应该马上就到了,我想问问你,她要是求飞泉宗帮忙,你们会帮吗?鸢姨提过吗?”
裴邟望着刘暮舟,轻声道:“刘暮舟,天底下哪里有白送上门的好处?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就说你自己,若非你辛辛苦苦送沁儿到飞泉宗,你觉得我娘会对你另眼相看?非亲非故的,帮忙演两场戏还行,要是帮着她与别的金丹宗门翻脸甚至结仇,那她干脆去庙里求神好了,找人帮忙作甚?这可不是落井下石,大家都有一座山头儿要养活不是?”
刘暮舟点了点头,呢喃道:“我可太懂了。”
但我终究是欠她一个人情的,但求那位绿袄仙子,不要算的太过分了。
刘暮舟一转头,远处两道气息传来,他想来想去,还是扣上面具,心念一动,法衣便换做黑色。
绿袄缓缓落下,冲着裴邟笑盈盈道了个万福。
“多谢裴少宗主帮忙,小女子感激不尽。咦,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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