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骏钻进蓝色商务宝马的后座,忽然摇下来车窗喊住了想要转身离开的路明非:
“路明非,绘梨衣那边已经注射了临时的抑制血清,近期不再使用‘审判’的前提下可以支撑一个月左右。”
路明非用手扶着门框小声问:“那个血清,很难搞吧?”
“不难搞。”陈骏摆摆手,“你和她明天就能安全自由地活动了,放心,这次什么韩国日本人,奥丁‘太子’,不管在现实还是尼伯龙根都不可能对你出手。”
路明非张了张嘴,这是第一次陈骏这么有信心地说出自己和绘梨衣绝对安全的话来,甚至都不把太子放在眼里?
“今晚我会把七个炼金矩阵都打开,链接着矩阵的老人们的龙血就会活化,只要尼伯龙根的虚位松动,他们就会醒过来,我和陈河就会开战。”陈骏拍了拍路明非的手背,“在开战之前这个城市的所有区域都在我的领域里面,你和绘梨衣就算只剩一口气了,我也能第一时间察觉然后把你们救回来。”
路明非皱起眉,有些怀疑地问:“你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为什么这才打开?”
“你也知道这些矩阵厉害,那它们一直开着容易吗?”陈骏笑了笑,“放心,虚位松动还有至少十五天的时间……对了,之前拜托过你的,照顾陈墨瞳的事……”
“你放心。”路明非点点头,“冲着绘梨衣这个人情,我也会保着陈墨瞳没事。”
“多谢了。”陈骏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主要就是防备着奥丁那边,目前能正面对抗祂的只有你了。只要你能拖住奥丁十分钟,我就能把他赶出这个城市的炼金领域。”
路明非目光微动,盯着面前这个笑得有些油滑世故但却又无比自然的中年男人,他看上去应该是在某个厂子的豪华办公室玩表包小蜜的大款,但实际上这大哥却在喊着把神王赶出自己的领域这种狂到没边的话。
“行啊……交给我了。”路明非点点头。
“那你和小瞳先去见一面吧,她现在陪着绘梨衣呢。”陈骏坐回后座压低了声音,“这个妮子精得很,你和她相处长点心,别让她套进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路明非连连点头。
“行,那你注意我的消息,如果尼伯龙根提前出现了变动我会通知你。”陈骏摇上了车窗,宝马掠过街口拐了一个弯向着城东开去。
“回丽晶?”金哲站在一旁问。
“走。”路明非点点头,转身带着金哲三人向着地下停车场走去。
进入备战状态后金哲三人自然而然地就以路明非为中心行动了,毕竟真在战场上爆发冲突,谁是主力一目了然,而路明非也并非不懂战阵的小孩子。
悍马驶出停车场向着市中心的丽晶开,路明非开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闪过去的街景,大罗洞观的加持下他看到了尼伯龙根此刻的场景,无数瞳孔暗金的死侍穿街过巷,他们从不知何处涌来,集结在一处。
“阵仗真大啊。”路明非内心暗道。
“路明非,陈先生给绘梨衣的血清可是很珍贵的。”坐在后排的周晓棠忽然开口,路明非转头去看,周晓棠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只露出一个下颌分明的侧脸。
“陈先生把七个炼金矩阵中‘可见概念化’的秘方交给了我们周家,这才换来了‘娲主’的血。”周晓棠的话带着淡淡的悲哀,“那是陈先生十五年前拼了命保下来的东西,是陈家的立足之本。现在为了救绘梨衣流了出去,陈家的老人知道的话恐怕也不会让陈骏活着。除非……”
“除非陈骏的实力足够硬。”路明非轻声开口,接过话头,“我心里清楚陈先生所说的血清不好搞……只是没想到他为了这个直接把陈河都得不到的东西也送出去了。”
“是……他在赌你能赢。”周晓棠扭过头来盯住了路明非的双眼,“十五年前陈河和‘太子’合作,为了抢这七个矩阵甚至把自己父母都炸死在尼伯龙根里,最后它们还是被陈先生抢了回来。所以陈河现在这个家主依旧名不正言不顺。这些矩阵对于陈先生多重要,我也不必多解释了。”
“棠姐,不用说这么多,路明非想得到。”坐在周晓棠旁边的金学叹口气,“路明非,我们也赌你赢。”
路明非扫视了一圈车里,金哲沉默地打着方向盘,始终不发一语。
“明白了。”路明非靠在椅背上带着一丝笑意回答,“不管是为了绘梨衣还是为了你们,我都会尽力而为。”
车里静默了一阵,开着车的金哲缓缓开口:“有什么需要就提,明天开始我弟弟和晓棠都不用跟着你了,只有我负责跟着你和绘梨衣。当然我也不是起保护的职责……我只是要盯着你俩才放心。”
“……好。”路明非点点头。
“……”
路明非跟着金哲一路来到了丽晶酒店的顶层,这一层在电梯上是无法用按钮爬升上去的,只能由顶层的留守人员手动解锁机械结构的青铜制电梯锁才能放行。
路明非依稀记得上次去金哲房间拿那些游戏机就是陈骏给自己解锁了电梯的爬升限制。
“话说……金哲,我从你那抱走的ps2和xbox还没还你。”路明非跟着金哲走出电梯,眼前又是一片白色,连走廊的棱角几乎都看不清的白色背景让人略微目眩。
“没事,你们拿着玩吧,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金哲开口,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语气,“我看你拿的都是好货,有研究?”
“那肯定,光盗版ps盘我这儿就一个抽屉。”路明非说完这句话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游戏爱好者,以前没什么钱买。”
“……我以前也没什么钱买。”金哲回头冲路明非笑了笑,伸手推开了走廊尽头的白色合金对开门,“我和金学上完小学就去训练了,没钱也没时间打游戏,你别看我收藏了这么多游戏机,实际上我菜得离谱。”
“真的假的?”路明非有种对方在谦虚的感觉,自己也经常说自己打《星际争霸》很菜,但实际上他是可以拿着笔记本的红点和人打半天的主儿。
“当然是真的,我《超级玛丽》都玩不到库巴。”金哲有些感慨地说,“我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抱着那些游戏玩,玩累了就睡觉,睡醒了吃点东西继续打……可惜我是陈先生的护卫,没那时间这么爽玩。”
“没想到你还是个御宅。”
“我也觉得自己是个御宅,可惜我现在距离宅文化入门还远得很。”金哲笑着回答,“等陈家的事了结,你带我打打游戏,然后……”
“大哥,这种听起来很危险的话可不能乱说啊!”路明非连忙挥手制止了金哲的话。
此刻他领着路明非穿过了反复折旋的白色甬道,最终来到门框上驾着绿色指示灯的病房前。
“去吧,我回陈先生那里报到。”金哲转身离开,留下路明非自己一个人轻轻推开门走进去,顿时愣了一下。
猫叫声传来,喵喵地叫着让人有些心痒。两只肥嘟嘟的暹罗猫迈着猫步从铺着白被的病床上跳下来,小跑到路明非的脚边,亲昵地蹭他的脚踝。
路明非低头去看,这对暹罗猫还不是纯种,纯种的暹罗猫纤瘦骨感,而这两只肥得猫脸都吹起来了,像是暹罗猫和加菲猫杂交出来的。
夕阳的光即将隐没了,拉开的白色棉布窗帘被微风吹得摆荡,红发的少女穿着白色衬衫坐在窗边以手支颐,看着光华仅存的天际线,她的发尾也在夕阳的光照中亮起来,像是某种思绪中一闪而逝的孤独感觉一样带着淡淡的痕迹。
路明非下一刻就察觉靠在窗边的女孩不是绘梨衣,绘梨衣此刻正躺在刚才两只猫趴着的病床上昏迷着,小脸带着淡淡的粉色,气色似乎有所好转。
路明非缓缓走到了绘梨衣的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两只猫安静下来趴在路明非的脚边一动不动,这个病房像是凝固一样带着夕阳淡漠的色彩,如同印象派的油画。
过了很久,两只肥猫或许有些疲乏了,漂亮一点的那只跳上床头趴在绘梨衣枕边舒展了一下身子,发出微弱的猫叫,然后就很自然地抱住了路明非的手腕,把脸放在上面休息起来。
路明非有些意外地看着打着微弱呼噜的暹罗猫,心想这家伙怎么和自己这么自来熟?
“……‘凸守’和‘小鸟游’对你很亲热啊。”床边的女孩扭过头盯住了路明非的脸,她的脸背对夕阳的光彩眸子漆黑,像是什么都没看,但路明非却又切实地感觉到对方在盯着自己。
“这两只猫还是日本来的?”路明非指了指趴在自己手背上的肥猫。
“不知道。下午出去散步绘梨衣说想要养猫猫,我就带她去了流浪猫收容所,她看上了这两只。”女孩从窗边站起身,“脖子上挂着铭牌,却是流浪猫呢。”
这句话说得有种莫名的情绪,路明非心中有某种感觉一闪而逝,面前的少女似乎不止在感慨这两只叫“凸守”和“小鸟游”的猫,也在说她自己。
“谢谢你陪绘梨衣啊。”路明非微笑点头。红发的少女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纤细而洁白的手:“陈墨瞳。他们一般喊我诺诺。”
“路明非。”路明非伸手和陈墨瞳轻轻一握。
“我对你进行过‘侧写’……你的英文名,是我替你我取的。”陈墨瞳忽然笑起来,她笑的时候眼睛不再漆黑如墨,而是有细碎的星点在一闪一闪,“李嘉图.m.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