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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言礼说:「你睡上面吧,我把东西理一理。」

没等周启拒绝,他已经把上铺清空,还顺带拿了抹布沾湿水,打算擦干净。

床不大,周启觉得这样也挺好,强行接过他手中的抹布:「我来就行了,你身体还没好。杨队说了,多关照关照。」

陆言礼没有非要干活,有人接手再好不过,他道了声谢,走到窗户边,想看看外面。

玻璃是模糊的,老旧锈迹斑斑,太阳透过来也黯淡了几分。陆言礼转动几下插销,用力一推——「吱呀」一声,窗户被推开。

另一面隔着一条街就是郁郁葱葱的森林,风一吹,绿叶湿气全部吹来,间或夹杂着底下人们杂乱的交谈。

陆言礼一直在看,他想找到这个世界的出口。或许是带走现代色彩的某样物品,或许是某个熟悉的人,又或许……他看了很久,也没有找到。

刚要收回视线的前一瞬间,陆言礼目光猛地一凝,立刻扭头看去!

他看见了——

一棵树伸出的枝丫上,站着一个穿着血红色长袍、面目狰狞的女人,长长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半边青筋暴起的脸,她正死死地盯着陆言礼看!

见陆言礼发现了她,那个女人缓缓咧开嘴笑,露出尖锐獠牙。她伸出手,指指陆言礼所在的方向。

陆言礼非常确定,刚才自己根本没有看见那个身影。他扭头想叫周启,再看过去时,那个女人已经消失不见。

「看见什么了?」被他叫来的周启疑惑,探出头去,怎么看都很正常,什么也没有。

「没事,我看错了。」陆言礼平静道。

但他能确定,今晚不会平静。

洗漱后,大家早早熄灯休息,准备明天继续干活。陆言礼随大流,很早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能感知到上铺的周启翻来覆去的声音,折腾了一会儿,他也睡着了,上铺传来他的鼾声。

整栋楼一点点寂静下来,只有呼啸的风,穿过长长走廊,拍打在窗棂上。它们透过窗户缝刮进来,发出呜呜咽咽的像是女人哭泣一样的声音。

陆言礼没有睡着,他穿着随时可以起身逃跑的衣服,鞋也没有脱,躺在床上盖着发潮的被子闭目养神。

他听见了……走廊上的脚步声。

「嗒、嗒、嗒……」

穿着高跟鞋的女人,不紧不慢地走上楼梯,进入走廊,她的脚步声一点点在耳边清晰。然后……在他们门前停了下来。

门被敲响。

轻轻的三声。

自然是没人开门的,周启睡得很死根本没听见,陆言礼也绝不可能起身去开门。

没有用,他听见门后插销被慢慢拨动。

再然后,门被轻轻推开,发出老式金属门生锈时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那个女人慢慢走进,高跟鞋的声音,在床边停下。

陆言礼察觉到了一股视线在自己脸上打转。他没有动弹,呼吸轻浅,装作自己已经睡熟。

被注视的感觉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

上铺的周启翻个身,嘴里嘟囔几句什么,就在陆言礼以为他要醒来的时候,周启嘟囔声一顿,继续打呼噜。

陆言礼没有说话,一动不动继续装睡。

这些东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知道,这时绝对不能睁眼,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窸窸窣窣声音响起,蓦地,耳畔一阵冰冷的风吹过,还带些痒意,似乎有什么毛发落在他耳边。

陆言礼还是没有动,直觉告诉他,这时候不能睁眼。

他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和对方身上腐臭的味道,和淡淡的香气混杂在一起,更令人作呕。他听到了属于女人的嘆息,哪怕闭着眼睛,他也能想像到对方的样子——弯下腰,一张脸凑近前,死死地瞪着自己,长发落在枕头边。

但他始终没有睁眼,一直「熟睡」,高跟鞋声音也始终没有响起。

那个女人……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离开!

半梦半醒间,周启被尿意憋醒。他摸过放在枕头边的手錶眯眼一看,天还早,还要几个小时才天亮。

入目是渗水的天花板,那些水流形成的印迹有点奇怪,但周启没在意,迷迷糊糊地想起自己到了陆言礼房间睡,他几乎是飘着小心地从床上下来,往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去。

周启醒了。

陆言礼听到了对方起床的动静,过了没一会儿,房间里,轻轻的高跟鞋脚步声响起,逐渐远去。

但他有种危险的直觉,这股直觉让他仍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被风一吹,周启清醒不少,走廊外院子里有不知名的小虫子在叫,这让他也很想跟着叫两句,怕吵醒人还是憋住了,沿一排排半干的大裤衩大背心另一侧往走廊尽头走去,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捲菸和打火机,点上后,深深吸了一大口,慢慢吐出白烟。

裊裊升起的烟雾在空中没有散去,而是慢慢凝聚成一张脸,那张脸越来越凝实,并逐渐扭曲,飘飘悠悠一会儿,钻进了其他房间。

周启一无所知,来到走廊尽头,走了进去。

他感觉身上特别是背后有点冷,总有种走不动路的感觉,以为自己没睡好。

淅淅沥沥水声响起。

身上越来越重了……腰酸背痛的,是不是落枕了?

周启抖落两下,穿好裤子,他要转过身去洗个手,却感觉自己身上越来越沉,连走路都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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