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声巨响,盖过大厅所有声音。
整个西风楼都像是晃动了一下,房梁震颤,簌簌的落灰撒了客人们一身。
以斗篷汉子为中心,地面崩裂开一道蛛网般的大裂缝,一块块青砖炸裂,一直蔓延到大厅里。
黑压压的打手们还未汹涌至门前,便被这一跺之威,震得人仰马翻。
“这……”
打手们无不惊骇,一时间再没有谁敢妄动。
权贵们惊慌四散躲远,深怕被殃及,整个大厅乱成一团。
严寂他们走得太快,很多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此刻才知,严寂砸场子只是开胃菜,抢走韩绾绾也是早有预谋,这断后之人,还准备把西风楼彻底掀翻。
但凡风尘场所,必定有狠人镇场。
爬起来的打手们自动让开一条路,露出个身高八尺的青年人,双臂粗壮至极,仿佛蕴含着爆炸性力量。
“朋友,我不知道你和严寂他们是不是一伙的,但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斗篷汉子不回话,只是钢铁雄躯堵着门,拖延时间。
青年人面色一凝,朝身旁打手吩咐道:
“去通知帮主和刘护法他们,截住严寂。”
镇抚司的百户很凶猛,但大多只能震慑住官吏,对江湖人的威慑力要小得多。
最近两年来镇抚司的人员已经饱和,只抓江湖巨恶,对各帮各派几乎不理。
只要你们不反朝廷,不大肆欺害百姓,便可安然生存。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江湖便有帮派,只要有利益可图,这些人是剿不灭的,杀完一波,立时便会有新的帮派取而代之。
镇抚司直属皇帝,但也不能事事都管。
管理这些小帮小派是衙门的职责,县官不如现管,严寂的威慑力未必有顺天府的捕头厉害。
况且黑道有黑道的规则,若是好言相劝无法善了,那便只好来黑的。
众人把脸一蒙,管你是不是镇抚司百户,砍了再说!
追查起来,纵使大伙心知肚明我是凶手,只要没有证据,你便拿我没办法。
谁让你是朝廷部门,要讲规矩,要依法办事。
打手领命,正准备转身离开,去通知上头,斗篷汉子面色一冷。
碾住脚下一块碎石,将内劲运至脚底一踢,砰一声响过,打手惨叫倒地,炸开的裤腿里右大腿血肉模糊。
“你……”
青年人怒上心头,剑眉倒竖,浑身散发出狂野气息,宛若一头随时会择人而噬的野兽。
“给我——”
“让开!”
爆吼响彻西风楼,仿若狂风巨浪般的杀气席卷而至,卷动着地面的飞沙走石,狠狠一掌轰杀向斗篷人。
四周的打手们神色惊骇,被杀气和掌势冲得纷纷踉跄倒地。
“有些实力。”
斗篷下传出粗犷之音,伴着骨骼之间虎豹雷鸣般的一连窜爆响,斗篷人仿若拔高了一头,不躲不闪,也骤然轰出狂霸一掌。
“砰——”
双掌交击,刺人耳膜。
斗篷人全身肌肉宛如皮膜般抖动起来,体内爆出龙吟般的颤音,泻尽对方力道,巍然不动。
而青年人则口喷鲜血,狠狠倒飞砸在梁柱上,如面条般软倒在地。
“你……”
交手太快,一招被秒,以至于青年人难以置信,自己竟如此不堪一击。
“你这摧心金刚掌不怎么样。”
斗篷人身躯猛力一抖,将穿透自身,摧入心脏的掌力震散,忽地一个闪身纵跃至青年人身前。
摧心掌,江湖中最为歹毒的功夫之一,以穿透劲力,专门伤人脏腑。
中掌者若功力深厚,调养数月可恢复,若是顶不住,会一直口吐黑血,直到内脏腐烂而死。
练此功者,心性必定阴狠,否则难以大成。
斗篷人面色冷酷,大手如沉重石碑般凌空轰下,狠狠打向青年人顶门。
掌风盖顶,压得人喘不过气,青年人大骇之下躲闪不及,只能举掌上迎。
“咔嚓——”
双掌触碰的刹那,青年人衣袖炸烂,双臂折断,还未来得及惨叫,青黑大手已覆盖眼帘。
“砰——”
西风楼死一般的寂静,众人惊骇恐惧,无一例外。
青年人的头颅被生生打入胸膛内,五脏六腑尽数被压爆,由于掌劲太过霸道,令其整个上身炸得千疮百孔,血水浸红地缝。
“谁敢追来,这便是下场。”
斗篷人冷冷扫视一众打手,那凌厉似电的双眸,穿透斗篷,摧垮了众人的抵抗之心。
以一己之力威压众人,斗篷人缓步朝楼外走去,背后木匣里“咣咣”作响,犹如藏着一头恶魔,声势骇人。
阻拦这些打手去通知大河帮主是行不通的。
街面上的大河帮众也不在少数,韩绾绾的价值比十万两银子还要高,足够让大河帮疯狂。
只凭严寂他们四人,一旦与大河帮动手,面对各种阴损招数,即便他们全是一流高手也挡不住。
更何况,只有严寂勉强算一流。
……
“严兄,有些不对劲,后面怎么没人追来?”
严寂五人已经要跑出城南,煊赫门就在不远处。
只要过了这道门,那便相当于踏入另一重地界,城南大小帮派都不许跨过煊赫门闹事。
这是顺天府和各大帮派形成的默契。
一是遏制他们的发展。
二是方便顺天府的治安管理。
尽量把黑的,暗的,肮脏的,集中赶至城南。
不然京城若是哪哪都乱,天子脚下遍地都是打家劫舍的勾当,顺天府尹只怕要掉脑袋。
严寂眉头紧锁,快走的步伐慢了一些,扭头看向身后,黑暗中一片寂静。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严寂稍做思考,朝三个校尉吩咐道:
“你们先带绾绾姑娘离开京城,去白龙山脚下等我。”
顿了顿,严寂说道:
“若我天亮之前没有到,你们不必管我,速速护绾绾姑娘去庐陵郡。”
“严兄,我等已到了煊赫门,径直走掉便是,何必再节外生枝?”
有校尉劝道。
严寂眉目低垂分析道:
“大河帮的人不可能不追,我的身份压不住他们,除非有人在暗中帮我们,弃之而走,多为不义,总要看看对方是谁,来日也好报恩。”
“想走?”
戏谑中带着怒气的声音在空旷街道上炸响,几十位黑衣蒙面人从四面八方走出,将五人团团围住。
“我看谁能把韩绾绾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