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圣诞男尸突然变大。
不，不是圣诞男尸变大，是陈絮变小了。他发现自己缩小了几百倍，不受控制地朝男尸裸露在肚子外的肠管飞去。
那肠子像猪笼草，突然裂开一半，把陈絮整个人都吞入其中。
肠子里，是一片完全凝实的黑，仿佛是一处异度空间，他想要呼吸，却吸不到任何一丝的空气，没有尸体的腐臭，没有胃液的酸臭，什么都没有也意味着死亡。
一想到自己可能是从古自今第一个闷死在别人肠子里面的活人，陈絮情绪激动地抽了几口气，幻想中的氧气还是没有出现。
大脑已经开始缺氧，眼前的黑色已带上血红，他无法克服本能，大口吸气却只是加速死亡，双手双脚胡乱地挥动，突然，他乱挥的手抓到了另一只手。
“狼狈啊。”
这熟悉的声音......
陈絮没功夫多想，疯狂地呼吸一阵，才有力气抬头看向刚刚搭了自己一把手的人。
道谢的话语凝固了。
就像是照镜子，面前那人和他长的一模一样。
毛骨悚然的怪异感油然而生。
无论是神态，动作，都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
唯一不同的是服装。
他一袭白袍，束发带冠，负剑而立。
一副仙风道骨衣冠禽兽的模样。
“你是谁？”陈絮的心沉了下去，向后挪了几步。
那人也不在意，笑着摇了摇头：“清风观修士，小剑修罢了。”
清风观？
面前是碧草蓝天一片祥和，陈絮摸到了湿润的溪泥，回头看才知道手边就是一条蜿蜒的小溪自上而来，不知其往。
两人不远处一座高塔耸立，塔上牌阙写着“自疑楼”三字。
“这是哪儿？”陈絮喃喃。
“这是真修大陆。是一个没有斗气没有魔法没有诅咒的修仙世界。”那人朗声道。
陈絮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这是幻境。”
那人却哈哈大笑，看着陈絮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和惋惜。
或许曾经被别人用这种眼光注视过，但他从未体验过被另外一个自己用此等目光注视。
陈絮忍者不适问：“你见我为何不诧异？”
那人却说：“为何诧异？因为你的模样？”
“你为我之心魔，和我有一样皮囊又是算什么异事？”
陈絮还在回味这人的话之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远处的塔顶传来，陈絮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红点，从塔尖落下，红点迅速向两人靠近，而那笑声也随着红点的靠近不断放大。
那红点竟是全身红装的男人，他披头散发，蓬头垢面，雪白的胡须留到了胸前。
男人向陈絮点头示意，带上了圣诞帽。
这是…圣诞老人？
“红袍老祖！您怎么出关了？”剑修陈絮大惊失色，单膝下跪不敢抬头。
“哈哈哈哈，陈絮，我留意你已多年，无需多礼，你们都知道我真实身份。”红袍老祖，或者说是圣诞老人笑吟吟地抚须，虚托了一下剑修陈絮。
剑修陈絮闻言心中千万个疑惑闪过。
你们？这老祖怎么看得到我的心魔？
还有真实身份又是什么意思？
他从未露馅过自己是穿越者，就算是第一次从师傅口中知晓这个“红袍老祖”存在，也装成从未听过的模样。
纵使心里被雷得里嫩外焦。
正经的修仙世界里面出现了一个大杀四方的圣诞老人，换谁不迷糊啊。
“弟子不知，弟子只知道老祖是威震真修大陆的传奇御兽师。”
“御四不像珍兽，来无影去无踪，锄强扶弱，劫富济贫，天下无敌。备感人生寂寞如雪之后，建自疑楼，隐于无名道观，清风观。”
“在我们那儿你是系统，在这儿你是御兽师？”陈絮抓住了这个点。
圣诞老人无奈地摇头：“你们俩都是装迷糊的高手。”
“他不是你的心魔。”圣诞老人对着剑修陈絮说。
“他也不是你以为的幻象。”他回过头来对陈絮说。
“你们两个都是真的，也可能两个都是假的。”他席地而坐，有些惆怅。
“另外世界的我，他们都已经死了。如果我没能明悟，我也即将死去。”
“你们境界不足，却过早面临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两个陈絮异口同声地说，说完互相忌惮地看着彼此。
“所有生物都会遇到同一个奇怪问题。”他一手抓起一个陈絮，一起一落，两人就回到了自疑楼内。
“我是真实的吗？”
楼中回荡着圣诞老人掷地有声的话。
楼中心出现了无数的情景碎片。
无数的圣诞老人在不同的世界出现，在这个世界他掌握了魔法，在那个世界他掌握了气，无论强大，弱小，就算攀登到世界巅峰，等待着他们的都是同一幕结局：
在怀疑和不可置信中上吊自杀，吊死于巨型铃铛内，成为人肉摆锤。
圣诞老人背过身去：“三小时，我给你们三小时时间。”
“找不到答案，分不出真假虚妄，就和我一起死在自缢楼里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恢弘古朴的自疑楼崩塌了，所有的木材仿佛拥有了灵性，自我组合成为了木制铃铛。
这巨大的木质铃铛悬浮在空中，一根粗大的麻绳从铃铛正中间垂下，落在了三人面前。
而圣诞老人吹了一声口哨，麋鹿像一颗流星从远方飞来，它载着一车墨水和一根巨大的鹅毛笔，圣诞老人庄严地持笔沾墨，开始在麻绳上面写“为什么”三字。
两个陈絮对视一眼，三小时，估计就是他绘写完成之时，他们两个都将成为这个疯子的陪葬品。
陈絮说：“你有没有什么外挂之类的？”
剑修陈絮说：“你也是穿越者？”
两人大眼瞪大眼，谁都不肯先松口。
陈絮来回踱步：“这样吧，咱们一人说一个问题，轮流回答，非常公平公正。”
“可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剑修陈絮同意了。
“凭什么我先回答？”陈絮不满，“为什么不是你先回答？”
“两个小主人，别争吵啦。”诅咒探测仪娇滴滴地说。
剑修陈絮眼睛一亮：“离开这个冒牌货，跟我去追逐长生可好？追逐长生很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