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天热的快。
一场雨后,屋檐的水注入缸中,缸莲就在水花中长出来。
两个大盆的金银花,长的特美。
或许肥足,有的明显徒长。
钱老爷子修着,合适的就往花笼子爬,有的已经花苞。金银花是小条,都是成对的。一对叶子一对花茎,茎上面是两朵花。
细细的,抽长了到花开,也是香的。
最香自然是兰。一共开了五朵,对着它一壶茶,能赏半天。
叶子也长得好,春风吹动,点点水珠,阳光、似乎还折射五彩。
当然兰叶不是荷叶,不过这建兰春秋各开一次花的话,当真是性价比极高。
一百两银子一盆你都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钱老爷子就像对四个儿子,虽然有偏爱,但每个都会照顾。
每一盆都照顾的好。
枣花也美,没开的时候碎碎的像米粒。
徐家良养盆景也有趣了。
这盆里和一棵大树就不同,追求不同境界。
最早的黄杨木,已经初具英姿,犹如徐家公子初长成。
徐经一天三个时辰,就算半玩,要拘在那儿也不容易,休息了来找爹爹。
徐家良看亲儿子,这眉眼是像他,这气质,一点不像。
徐经眨眼睛。
这一点是和姐姐学的,这这么是和先生学的,反正比徐老爷有出息。
“哥哥。”我来了。
徐经回头看弟弟。
徐济扶着柱子,外边湿,姐姐不许他下去,怕滑到。
徐经上来,拉着弟弟的手,站在天井,讲故事。
徐家良,我是谁?我在哪儿?真的有这故事不是先生和莉莉一样造的?
钱永宝跑出来:“前溪再讲一遍。”
徐经护着弟弟,你别吓了我弟弟。
宝哥的委屈,这典故,我就是没看懂。
没看懂你说啊宝哥,徐经再给弟弟讲一遍,明白了?
徐济点头,看宝哥,知道了吗?不知道我给你讲:“呜噜呜噜。”
钱永宝抱着后山蹂躏,哥哥继续去读书。
徐经安抚弟弟:“宝哥可能压力太大,不太正常,我们体谅一下。”
徐济还是不开森,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姐姐。
嗷嗷,钱岩来了,钱永贞和宝珠一块来。
钱岩看着这花园可激动。
钱老爷子拉着他,不许祸祸,尤其那兰花。
徐经来,小侄子来叔叔陪你玩。
芸豆和福豆一边看着,钱岩劲儿大,大公子还得护着二公子。
哦不是徐家的主仆一块欺负人,而是陪钱岩玩呢,多大面子。
宝珠一点不操心,和莉莉说:“运气好,先找到一个绣娘,竟然是府里一点龌龊事。”
咋龌龊是不用说了,龌龊起来花样繁多。
宝珠要说另两个:“花希儿子八岁,小时候被烫伤、缺了一只耳朵,府里公子拿她儿子耍,一气之下带着儿子走了。孩子也和花希学女红了,毕竟没法出去见人。”
徐茉茶点头:“带来我见见。”
宝珠担心、两位公子。
若非莉莉要残疾的,花希确实做得好,她都不敢带来。
徐茉茶:“没事。”
宝珠心想,莉莉不是一般人。
徐茉茶抱着两个弟弟:“一会儿来个人,脸很难看,别害怕。”
两只包子点头,啥叫害怕呢?
徐茉茶笑,坐在屋檐。
钱永贞和奶奶说,长寿阁生意好,钱嫆还没生。
生孩子,都是天数,只要人好好的就好。
宝珠将人领进来,钱老太太都吓一跳。
花希还好,很麻利的性子,三分姿色还不到三十岁吧。
领着的男孩,那半边脸根本没法看,好比炮烙之刑、半边脸贴到铁板了,右边脸也有伤,只是勉强能看。
左边不仅耳朵没了,头发也影响,脖子也伤,眼睛都是不正常的。
徐经、徐济看着,水汪汪的眼睛。
花希在注意这一家的神色。
徐经其实还不太懂,小孩嘛,说实话被姐姐养的很好。
徐茉茶护着两个弟弟,问花希:“几岁伤的?大夫怎么说?能治到什么程度?”
花希声音也干脆:“两岁的时候,我也不确定是人为还是意外,我拼了要治,他爹就抛弃我们了。身上有一点烫伤,基本就这样了。这几年我得的,也都给他吃药,也算外伤谁都不敢看。”
徐茉茶点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确实不太好看。”
花希点头。
徐茉茶说:“才八岁的孩子,你照顾的很好,不过,以后还是他自己的路,男子汉大丈夫,没什么对不起天地父母。”
小孩挺直腰。
徐茉茶说:“这不好看,就这样了。为了大家考虑,可以戴个面纱,没必要相互为难不是?将来有不嫌弃的姑娘,也能成家吧?”
花希点头:“下面都是好的,我只想他平静的过,若是天要收,我留不了。戴面纱,我觉得小姐说的没错。”
徐茉茶说:“有人说我这儿,瘸子眼瞎啥的,身体残疾比不上脑残。尽我们努力,过我们日子。”
花希跪下,直哭。
花残也跪下,八岁的孩子,谁愿顶着一张妖魔脸?
花希哭:“那些人要我干活,还要弄死我儿子,府里小孩夭折,都算到我儿头上。”
徐茉茶:“正常。这名字,改为花灿吧,谁没有花开灿烂?”
花希拉着儿子磕头。
谁不想花开灿烂?
徐茉茶和花灿说:“男孩纸,心胸要开,也别嫉妒别人正常,你怎知他心里的扭曲?也别拿别人的不幸,来做什么,别人都与我们无关。先弄个好看的面纱,面具的话,对脸不太舒服。”
金花在一边:“需要吓人的话,都不用扮。”
绿豆:“你说那些东西?”
金花点头:“花灿不用在意啊,你这驱邪,那表面好看的,心里都有鬼。”
花灿、这份差事我能拒绝吗?
豆苗领了人下去安顿。
还是别留上面,大白天还好,夜里冷不丁一下,能吓丢魂。
花希觉得够好了。像小姐说的,确实吓人。
吓人了,我安静在一边,没去你跟前晃,没碍着你,还不行?
钱媛、钱娟、豆岭都觉得,挺命苦的。
豆岭真光棍,纯不在意。你说说在意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