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淮身上到处是血迹,因为屈辱而捏紧的拳头导致好不容易凝固的掌心又渗出鲜血。
衣袍泥泞脏乱到不忍直视。
“拿回来了。”江无淮将手中捏紧的药罐递给沈卿晚。
沈卿晚接过药罐,颜色和气味都对的上,是蚀骨草。
“你没碰到吧?没中蚀骨草吧?”
“没有。”
“那你起来吧,你快把他给压死了。”沈卿晚不忍心的看了一眼被江无淮压昏的谢知一。
“?”
江无淮下意识顺着沈卿晚眸光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脚下晕了一个男人,背对着他,看不见长什么模样。
“这人是谁?”江无淮问道。
他来到醉欢楼这几天,根本没有见过除了他之外的男人出现在后院。
按照沈卿晚的说法, 那日他引来的杀手杀光了她在内院安排的护卫,已经没有人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江无淮觉得地上趴着的男人身形有些眼熟。
“从天坑上掉下来,”沈卿晚扶起江无淮,指了指地上的人,“我打算让他做你的伙伴,一同守护醉欢楼。”
“随便什么男人你都能捡回来当护卫?”江无淮脱口而出。
沈卿晚偏头不解,“?”
“我的意思是你们醉欢楼不是和城主府有勾结吗?外人知道万一透露出去,你们姜国的王都那边知道了,不怕被查吗?”
江无淮也不知道心中为何莫名出现一丝不爽,但很快压下去,说出自己的担忧。
沈卿晚关注的点却偏了,“什么叫勾结?李昀桉已经是我们醉欢楼的人了。”
自从救下李昀桉之后,他就加入醉欢楼了。
完全算不上勾结。
不然举报庆阳侯府哪里这么容易?
江无淮:“……”
你的人可真多。
“楼主,这人如何处理?”沈萍见两人有斗嘴的趋势,无人搭理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岔开话题。
“带去养伤,醒来后跟着沈一。”沈卿晚指了指江无淮。
“好。”沈萍点点头。
随即拉起趴在地上的谢知一,原本趴在地上的男人随着沈萍的动作,露出了沾上了尘土的脸,脸上有几道被木屑划伤的血痕,但不影响江无淮立马认出了此人。
谢知一!
是他的贴身侍卫,他们随国的镇国大将军。
江无淮瞳孔一阵收缩,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谢知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不是追查他的踪迹追到了醉欢楼?如今狼狈的模样又是为何?
江无淮怎么也想不通,他和谢知一两人向来被人捧到天上的人物,怎地一到醉欢楼就如此狼狈。
看的出神,倏地,耳边传来一声低笑,“怎么?看这么久,你认识啊?”
沈卿晚扬扬眉看着江无淮。
“这人是来阜城找人的,该不会找的是你吧?”沈萍想起那日在地涯谢知一说的话,问道。
这两人都是外来人员,沈萍怀疑。
“是我同伴。”江无淮没有否认。
既然谢知一还要留在这里,那么他和谢知一就定会有接触,况且沈卿晚还把谢知一安排给他带着。
装作不熟,难免露出马脚。
“那你俩可真像,都喜欢从天而降,一个坏了我药水,一个坏了我亭子。都留下来做苦力吧。”沈卿晚道。
当初沈梨在暗阁查到资料里,江无淮带着一个贴身侍卫出来,想必这个人就是谢知一了。
沈卿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指了指被沈萍拽着的谢知一,“那他叫沈两吧。”
“沈两?哪个两?为什么他的名字就起的这么好听,我的就这么随便?”
“一两二三的两,你觉得好听可以跟他换。”沈卿晚无所谓。
沈萍一脸扭曲的看着江无淮,哪里好听了?继而低声嘀咕道,“为什么是两不是二。”
“随便吧,下一个叫二也行。”
“……”
沈萍和江无淮两人齐齐闭嘴。
……
许是江无淮砸得太猛,谢知一沉睡了好一段时间。
庆阳侯被捕,阜城一番哄闹过去,又恢复平静。
御史陆鸣绪的毒在沈萍的调理之下已经有所缓解,不过还是要每个月服用醉欢楼的丹药。
陆鸣绪不知道解药其实是沈卿晚炼制出来的,便将所有的功劳归到一直给他把脉的沈萍身上。
自从知道沈萍来自青楼,他数次提出给沈萍赎身,想把沈萍解救出来。
奈何沈萍不愿意,屡次婉拒。
不过自御史中毒被救之后,沈萍神医的身份响彻整个阜城,醉欢楼再次出现在众人口中不再是哪个哪个姑娘何等绝色。
这段时间,前来醉欢楼的客人不仅仅是寻花问柳,还混着不少想要拜见沈萍的人,或是寻医问药。
沈卿晚趁此机会,给醉欢楼分出一处阁楼,取名济世堂。
取救济世人之意。
楼里在医药方面有天赋的姑娘不用再斟茶倒酒,卖艺赔笑,直接从医,由沈萍坐镇。
本来前往济世堂的客人都是冲着沈萍去的,但除非重大疾病,沈萍几乎不出手,客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别的姑娘诊治。
没想到一段时间下来,阜城的人发现这里姑娘的医术不弱于外面的医师,甚至态度更好,疗效更佳。
一传十十传百,醉欢楼开设的济世堂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霎时间又是一阵轰动,毕竟谁也想不到,一个青楼竟能藏龙卧虎。
不过短短数日的时间,醉欢楼就改头换面,看得江无淮一阵震惊。
这沈卿晚果然是个人物。
济世堂刚开设的时候有外面医馆的人来闹事,但都被江无淮一柄长剑给吓退了。
即便是有打手上场,也不够江无淮几剑的功夫。
好歹是随国数一数二的人物,即便江无淮内力丧失后才恢复了一些,但对付这些小喽啰,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碍于江无淮的武力威压,这一事便也平静下来。
仅凭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一副银白色的面具遮脸,如同杀神一般护住醉欢楼。
即便不知道江无淮什么模样,楼里的姑娘和打杂的小伙计都对他崇拜不已。
空闲时间时不时就会上去搭上一两句话,奈何江无淮问十答一,随便应付过去。
后来熟络之后,楼里的人纠结怎么称呼江无淮更亲切,叫沈哥吧,楼里都是姓沈的,不合适,指不定哪个沈哥,便一致决定叫“一哥。”
醉欢楼一哥,沈一。
也就是江无淮。
“一哥,午饭时间到了,一块吃饭吗?”
“一哥,你那个兄弟可真能睡,都这么些天了还不醒。”
“一哥……”
江无淮:“……”
原先江无淮还挺抗拒这个称呼的,但始终纠正不过来,便不再做无效的抵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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