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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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桐穿越到这个朝代已有十多年了。

一开始,她知道自己是不受宠的嫡女,以为自己拿的是宅斗逆袭剧本。

后来她在宴会、诗会上抄了几篇这个朝代没有的名家大作,竟无人觉得以她十来岁只在后宅打转的浅薄的人生经历是写不出如此佳作的,还将她奉为京城第一才女,连当朝太子都为她所吸引,她还以为自己拿的是玛丽苏剧本,人人都要爱上她。

直到被王妡说破来历,吴桐慌了,难道自己拿的是炮灰剧本?

没想到,峰回路转,王妡不仅没觉得她是妖孽,还重用她,把她从后宅中解脱出来。

作为一个接受了二十几年“妇女能顶半边天”教育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吴桐是真的很难忍封建父权思想。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吴桐还没体验过夫死从子,可前两样就够够的了。

在吴家时,吴桐就不是受宠的女儿,兄弟姐妹之间有争执,受委屈的都是她,一旦她心生反抗就会被扣下不孝的大帽子,就会被罚跪祠堂,每日一碗清水一碗稀粥一碟干菜,直到她认错为止,后宅磋磨人的手段五花八门,是穿越前的吴桐闻所未闻的。

那时她只能想尽一切办法给自己争名,哪怕是可耻的抄袭她也管不了了,出了名她在吴家的日子才能好一点儿,也能有对婚事挑剔的余地,不至于叫自己像个货物一样被拿去给吴家父子交换前程。

好不容易离开吴家这个糟心地方,可嫁给萧烨后,她发觉自己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进了另一个牢笼。

诚然,楚王萧烨,身份贵重、俊美风流,哪怕是年龄偏大这一点,在吴桐这个算上穿越前后的年纪已年近而立的人看来,全然不是问题。

而且萧烨父母双亡,这婆媳问题不就没有了么。

吴桐亦知世间事事岂能尽如人意,没有这个问题,就会有那个问题。

萧烨元配留下的女儿被她外祖家教坏了,问题不大;

萧烨不事生产,府中庶务账册一团乱麻,问题不大;

萧烨风流多情,姬妾不少,外头红颜知己更多,问题也不大。

但这些不大的问题加在一起就是很大的问题了,吴桐再一次遭受到来自封建大家庭的暴击。

——她必须指望萧烨过日子,她在楚王府的地位来自于萧烨对她有多少尊重,她要会经营、会算账、会管理、会调度,她就是个职业经理人,做出成绩了是老板萧烨的,做得不好就是她能力有问题。

只要她努力打工,老板就能舒舒服服泡妞。

凭什么啊!

吴桐知道自己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她也尝试过融入,把自己当做纯粹接受三从四德教育长大的古代女子,可是不行,真的不行,封建大家庭里有太多能让她拳头硬的事情。

可以她一人之力岂能对抗社会制度,更遑论改变了。

她觉得自己每天都在发癫的边缘反复横跳,每天都难过得想死,但总觉得该死的不应该是她才对。

就在吴桐决定在为楚王府发光与发热之间选择发癫之际,王妡伸过来一只手。

吴桐犹如快要溺毙之人抓到了浮木,在惊恐中抓住了那只手,从此抓住了不一样的人生。

她把所有剧本通通撕掉,行走在全是男人的朝堂之上,只要她脸皮够厚,任何人都击垮不了她,何况她背后还有一个强有力的后台支撑着。

闯过刀山火海,杀过贪官污吏,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江南东路漕司终被她整肃一清。

“尚可。”

王妡看完吴桐呈上的奏折,淡淡给出评价,吴桐就觉得受到了莫大鼓舞。

“可惜,臣在江宁府没做什么实事,”吴桐谦虚并告状,“江宁府的官场盘根错节,与当地望族勾连过深,臣一时半会儿没有破局的好办法。”

“无妨,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江宁府的问题。”王妡从案上抽出一本奏折,让一旁侍立的内侍拿给吴桐,“江宁府的积弊在梁肃宗朝就已显现,一百多年的问题,岂是你一年多功夫能解决的。”

这天下积弊又何止江宁府一处。

王妡给吴桐看的奏折是江宁府通判潘徐送来,弹劾吴桐检校江宁府尹事时毫无作为、尸位素餐,看奏折上的日期,她前脚才离开江宁,后脚他们就把奏折送出。

这奏折看得吴桐额角一抽一抽的,若非还有一丝理智,她就上手把奏折撕烂了。

那些狗东西,居然敢把去年句容县强征百姓田税之事甩锅在她头上,说是她误读朝廷邸报。

去年新朝初立改元,群臣奏请元始帝大赦天下,元始帝反其道而行之,没有赦罪,而是免了大猗二百五十四州三年田税。

邸报送到江宁府,江宁府上下官员都很有话说,被吴桐暴力镇压,致仕的空白文书就摞在江宁府府衙大门口,一人多高,从通判到县令到书吏,凡有不服者大可填上名字即日挂冠。

挂冠是没有人挂冠的,阳奉阴违的却是不少。

秋收之后,句容县不听政令强征田税,被走马承受上报天听,句容县令直接被斩首,江宁府上下皆被皇帝申饬,有的贬官流放、有的被罚俸银。

去年强征田税的不止句容县一地,却只有句容县令被杀了头,皇帝要杀鸡儆猴,除了震慑其他州县,里面未尝没有给吴桐撑腰的意思。

吴桐前脚离开江宁府,后脚就被弹劾,未尝不是江宁府乃至整个江南东路官场对元始帝的一次试探,包括句容县的强征亦是试探之一。

吴桐冷静下来,反手掏出一本奏折,呈给王妡:“此乃臣在江宁这一年多里收集到的部分江宁府官员贪赃枉法的罪证,请陛下过目。”

王妡将奏折先放到了一边,道:“不着急,你且跟朕过来。”

王妡领着吴桐到了庆德殿的东配殿里,这间配殿里空荡荡没有任何家什,南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画,是江山全舆图。

地图是一国之重器,极其重要的军事资源,是严格保密的存在。

见一地之图,便可知其民生。

地图这东西对穿越前的吴桐来说一点儿也不稀奇,想看随便看,她是到了江宁府才知道,在古代,地图意味着什么。

江宁府的图籍都被通判把着,她这个临时工府尹想看一眼还得跟通判吵一架甚至叫上侍卫以武力开路。

一眼见到如此巨幅的江山全舆图,吴桐双目中满是惊艳之色。

观此图,方知大猗江山如此之辽阔。

“此图是兵部与户部在朕登基之时献上的。”王妡一向平淡的嗓音有了些微的波澜,显然此礼叫她龙心大悦。

她指着舆图右侧的一小块地方,“这是江宁府。”

吴桐的目光落在江宁府的位置上。

王妡的手指从江宁府一路往下,吴桐的目光随着王妡的手指而动,最后落在信州,王妡点了一下:“这是江南东路。”

“江南之地富庶,乃我大猗粮仓,江南安,天下才不会乱。”

吴桐明了,恨道:“那些人正是知道江南很重要,陛下轻易不会动江南,他们有恃无恐,潘徐那个狗东西是在拿臣试探您的态度。”

王妡面上毫无怒色,身为皇帝为这么一次小小试探就生气,那她每日怕是光生气就能把自己气死。

而这其中又岂止江宁府和江南东路对她这个皇帝的试探,倒不如说是整个朝堂对她的试探,地方上的种种动作又岂会没有京都这边的授意。

改朝换代是其一,女人称帝也是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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