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恬自觉,她和舒予的不同在于,她是树,舒予是藤蔓。
无论是松树柏树杨树柳树,都能独立面对那些风吹雨打,暴风周雪。
而那些软绵绵只会纠缠不定的藤蔓们,也只能不停的依附、依附、再依附。
这样一想,虽然她现在有纠缠吕非然捞好处的事实,但作为合法妻子,她还真是捞的理直气壮。
她不自觉看向吕非然的眼神就变了。
前一秒觉得这就是个提款机。
下一秒就认证这应该是什么扎心财神爷属性?
“所以,为什么你能重新接受夏恬,就是不能原谅我呢?”舒予克制着掀翻一桌子外卖的心情,阴恻恻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只听见“啪啪啪!”
清晰悦耳的鼓掌声。
夏恬一脸鼓励,全然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嘲讽和不屑。
她真是……每时每刻都在刷新自己对渣女们的下限认知。
“就这样,回头我助理会拟好合同,你如果不签约的话,金铭娱乐就可以直接申请破产。”
吕非然真是没了跟着夏恬好吃好喝的心情。
尽管他身边有很多人都问过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兜兜转转选择了夏恬?
他承认,是他眼盲心盲,看不穿真心实意和虚情假意的区别。
人到了一定的年龄总想着安定下来,可是他对别人都没这个心情。
总觉得别人看到温文尔雅,淡漠寡言,但谦谦君子的自己是伪装。
只有夏恬知道,真实的吕非然是有多么不堪、恶劣、霸道。
他曾经也质疑过自己,为什么其他人都不行,最后还是选择恬恬?
每天面对真实的自己,不觉得难堪又可耻吗?
不是的,和那些心有所求的女人们在一起,他能索取的只有皮肉的快乐,和对方层层谎言格式之下的假意温柔的灵魂契合。
和恬恬在一起,哪怕是做一些出格恶劣的事情,她都能敏锐察觉到他的尺度。
有时,他太过界,她甚至能成为束缚牵制他的绳索。
风筝沿着风筝线飞翔在天际,海船有了迎风的帆。
吕非然顿悟这一点之后,面色越发温柔,“恬恬,你和她们都不一样。”
“非然哥以前,做过很多错事,我知道,现在的你还不能将全部的伤害释怀,每天看着我,多少有些不耐烦。”
他完全忽视了舒予的存在,微微低头对上夏恬平和的眸子。
晶莹如日光下澈的小石潭水,若有似无的萦绕中,早就把他的三魂七魄都给勾走。
此时夏恬却没顾得上吕非然难得的感性。
她觉得危险即将来临,舒予显然不甘心啊。
要是她现在能说话,那……也懒得跟这种寄生虫一样的女人吵吵。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
【出身贫寒不是她的错,总想着攀附权贵,不择手段就是她不对。】夏恬实在是感叹,打字给吕非然。
一股难言的羞耻感蔓延心头,他当年真是!混账!
来不及等到吕非然再说什么,她又道,【你也吃这一套,我还以为,你多少有点与众不同呢。】
很平常的神色和话语,却带着压得人喘不过来气的威能,吕非然脸上浅浅的笑意都僵化了。
【外人还在,你要说情话,也回家再说。】
吕非然略微有点不自在,“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他在问舒予。
逐客的味道还是很清晰的。
舒予脸色实在不好,尽管她不是一次被男人拒绝,但这一次,吕非然那双含情目,满满的情爱都克制不住,洋溢满脸的幸福喜悦,那样刺眼!
本该属于她的才对!
夏恬!这个干巴巴的女人,哪里有什么魅力能拴住男人的心?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对她这样好!
她费尽心机,几番婚约都没能遇到肯全心全意爱护她,给予她权势财富的人!
夏恬让文彪那边抽人好好查查舒予的事情,还有最近的动向。
【文哥,麻烦了,这次要事无巨细的帮我查查她。】
“知道了,交给我,不过,妹子,你爸那边?”
文彪欲言又止,还是支支吾吾说,“追债的找上来了,林国华被打了一顿, 咱们本来还顶着他呢,现在就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夏恬柔柔拧在一起的眉心,都是事儿,没一个消停的。
“恬恬?看什么这么苦恼?”吕非然问。
他刚已经给助理发消息,让他帮忙拟合同,全部买下金铭娱乐的股份。
恬恬在这边拍戏,他就不能留舒予这个隐患在这边。
女人们疯起来……不敢多想。
之前恬恬就因为林知书推波助澜,深陷流言蜚语中,还有拍戏落水,掉下威亚,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夏恬觉得吕非然好像又有了心事,她猜不透,也懒得猜。
“恬恬,以后,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哥哥啊。”
吕非然拿过湿巾擦擦唇角,收拾干净自己后,也收拾一下她。
夏恬唇角冰凉湿润,吕非然动作轻柔,她就像是个洋娃娃,专门给他娱乐?
吕非然知道她不会把这句话放在心上,故而加重语气,“恬恬,我是说认真的,你没听过吗?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什么意思?现在才晓得,她不是一个多么有趣的人?
夏恬冷眼旁观,吕非然好像也不知道她现在有点生气一样,“你知道吗?你从来都没有因为一些你难以解决的事情来麻烦过我。”
“很多事情,你宁愿自己一个咬牙抗一抗,也不愿意开口跟我说一说。”
这是什么鬼理论?合着她就应该拿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天天来烦呗?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吕非然凝视这八个字,片刻,又道;“我不一样,和他们都不一样,我们现在是夫妻啊。”
夏恬懂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吕非然这棵冷酷老树,要开花,后院的老房子,要起火。
实在不懂他人到中年,怎么就找回来毛头小子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单纯?